“若真是如此,那我们今日,又何必坐在这明德堂里,读这些圣贤书?!”
我最后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整个明德堂里,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女学生们,此刻都怔怔地看着我。她们的眼神里,有震惊,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火焰。
她们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她们从小被教育的,就是如何成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而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层包裹在她们思想外的,名为“规矩”的壳,给敲碎了。
6
闻老夫子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的脸,从猪肝色,变成了青色,最后变成了死灰色。
他张着嘴,像是离了水的鱼,徒劳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一个女学生,还是一个他眼中的“寒门丫头”,如此当众驳斥得体无完肤。
他的学术尊严,他的夫子权威,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
我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这种靠着资历和性别,打压后辈,扼杀思想的老顽固,本就不配坐在这个评委席上。
我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对着坐在主位上,一直没说话的院长江海山,深深一揖。
“院长,诸位夫子。学生卓清砚,言尽于此。文章好坏,自有公论。学生是否有罪,也请院长和诸位夫子明断。”
我说完,就退到了一边,静静地站着。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
接下来,就看这位深不可测的江院长的了。
江海山的目光,终于从他的茶杯上移开了。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闻老夫子,而是看了一眼他的侄女,江若兰。
江若兰此刻的脸色,比闻老夫子好不到哪里去。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我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跟国子监来的评委叫板,而且还叫赢了。
她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被我搅得天翻地覆。
她现在,估计掐死我的心都有了。
江海山的眼神,在江若兰的脸上一扫而过,很平淡,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江若兰被他看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江海山才慢悠悠地开口了。
“闻兄,远道而来,辛苦了。”他的声音很温和,听不出喜怒。
闻老夫子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拱手道:“江院长客气了,只是……只是贵院的学子,实在……实在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他这话里,还带着几分不甘和怨气。
江海山笑了笑,说:“年轻人嘛,有点棱角,是好事。想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曾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嘛。闻兄,你忘了?”
这话,说得就很有意思了。
既是给了闻老夫子一个台阶下,又像是在暗讽他,现在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闻老夫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囁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江海山又转向我们这些学生,说道:“今日的结业大考,就到此为止吧。诸位的文章,我们评委会再仔细审阅,三日后,会张榜公布名次。”
“至于卓清砚的文章……”他顿了顿,拿起我的那份卷子,仔细看了看,然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