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报告掉在地上时，我正给表妹林薇切生日蛋糕。
「肝部阴影，建议进一步检查。」
那行字像毒蛇，从纸页里窜出来咬住我的喉咙。
林薇抢过报告单瞥了眼，突然笑出声：
「报应！谁让你爸当年抢我家指标？」
蛋糕刀在我掌心刻出红痕，就像三年前：
舅舅的葬礼上，姨妈哭着说「以后我就是你妈」。
而现在，这位「妈妈」正把最大一块蛋糕递给林薇。
奶油玫瑰花，和她耳坠的钻石一样晃眼。
1.
那块奶油草莓蛋糕我刚切到一半，体检报告就从文件夹里滑了出来。白纸黑字拍在油腻的桌面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肝部阴影，建议进一步检查。」
短短一行字，却让整个餐厅的空气瞬间凝固。我举着蛋糕刀的手僵在半空，刀尖上的草莓颤巍巍地滴着红汁。
林薇的动作比谁都快。她一把抢过报告单，眼睛扫过那行字时，嘴角突然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弧度。
「报应！」她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谁让你爸当年抢我家研究成果？」
蛋糕刀在我掌心猛地收紧，刀刃在指根刻出深痕。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三年前舅舅的葬礼上——姨妈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死死攥着我的手腕说：「小雨别怕，以后我就是你妈。」
而现在，这位「妈妈」正若无其事地把最大一块蛋糕推到林薇面前。奶油裱成的玫瑰花，在她钻石耳坠的折射下闪着刺眼的光。
「游戏还玩不玩了？」林薇把体检报告随手扔回桌上，像丢一张废纸。她翘起二郎腿，新做的美甲在灯下闪着妖异的紫光。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当然继续。」
我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条，姨妈去年冬天给我织的围巾，熬了三个通宵。」
林薇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弯下一根手指：「就这？看我的——新买的学区房，产权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她解锁手机，相册里房产证的特写刺得我眼睛生疼。「滨江花园，180平。」她故意把手机屏幕在我眼前晃了晃，「昨天妈是不是还跟你说租房合同要到期了？」
我咽了口唾沫，右腹的隐痛突然变得明显起来。
「第二件，」我勉强竖起第二根手指，「我过生日那天......」
「遗嘱继承人也是我。」林薇直接打断，弯下第二根手指。她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意外吗？爸妈早就立好公证遗嘱了哦。」
我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混着血腥味往下咽。原本想说的是「需要复查」，现在只能和着牙齿往肚子里吞。
「怎么不说话了？」林薇凑近我，香水味呛得人头晕，「才两条就认输了？你还有三根手指头呢。」
我低头看着自己僵直的手指，指甲因为肝功异常已经开始泛黄。餐厅的吊灯太亮了，照得林薇钻石耳坠的反光像针一样扎进我眼里。
「我有点累。」我放下手，蛋糕刀「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明天还要早起复查。」
林薇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没劲。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