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不是故意的!

我刚听完老爷吩咐福伯去码头丙戌库的事…心里害怕…没看路…”

故意把“码头丙戌库”混在求饶里,急促模糊吐出。

苏文海手顿住。

“你说什么?”

他眯眼,声音压低,“我大哥吩咐福伯去码头干什么?”

我装更惊恐,捂嘴,瞪眼,拼命摇头:“没…没什么!

二爷我胡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越掩饰,他越疑。

他揪住我衣领:“说!丙戌库怎么了?!”

我抖如筛糠:“老爷…老爷不让说…说要紧事…谁泄露打断谁的腿…”

几乎哭出来,“二爷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文海盯我,眼里闪过精光。

他松开我,甚至拍拍我衣领,脸上露出古怪笑。

“滚吧。”

语气缓和,“以后走路看着点。”

“是是是!谢谢二爷!”

我点头哈腰,端空盆,慌不择路跑了。

跑过拐角,停下。

脸上恐惧瞬间褪净。

鱼饵,撒出去了。

傍晚,躲厨房后院劈柴,竖耳听里面佣人嚼舌根。

“听说了吗?二爷下午不知咋了,突然冲去码头了!”

“好像还跟老爷的人杠上了!”

“书房摔杯子呢!动静老大!”

我低头,继续用力劈柴。

木屑纷飞。

祸水,已引过去。

接下来,看这把刀,能搅多大浪。

7

祠堂事件后三天,苏家大宅气氛明显变了。

下人们踮脚走路,苏文渊书房整天关门,福伯进出更频,脸沉得像水。

二叔苏文海再没露面,听说被叫去“谈话”后,称病不出。

我知道,鱼饵起作用了,也捅了马蜂窝。

苏文渊肯定在查谁走漏风声。

我必须更快。

福伯,钥匙在他身上。

从那天起,我像幽灵,留意福伯动向。

他每天傍晚固定离宅,拎多层老式食盒,方向…西边。

西郊旧院?

第四天傍晚,雨大得砸人生疼。

我提前藏大门附近杜鹃花后,雨水很快打湿衣服,冷得发抖。

福伯准时出现,披蓑衣,提食盒,低头快步走进雨幕。

我远远跟着,心快跳出嗓子眼。

雨声掩盖脚步,天色昏黑。

他熟路穿街走巷,越走越偏。

周围房子破败,最后停在一堵高墙外,爬满枯藤。

墙里是栋废弃西式小楼,黑窗口像空洞眼睛。

西郊疗养院。

真在这。

他绕到侧面小铁门,掏钥匙打开,闪身进去。

门轻合。

我躲远处断墙后,雨水流进眼睛,涩疼。

心狂跳。

爹…可能就在里面。

等约半小时,小铁门又开。

福伯出来,食盒明显轻了。

他警惕左右看,拉低斗笠,原路快步离开。

我盯那扇重新紧闭的铁门,像盯黑洞。

去不去?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雨大天黑,福伯刚走,短时间不会回来。

但里面有啥?

看守?

陷阱?

爹…真在吗?

他还…

不敢想。

赌一把。

咬咬牙,从断墙后钻出,踩着泥水,小心靠近铁门。

门锁着。

绕着墙找,后面有处围墙塌了半截,堆着碎砖烂瓦。

就这。

手脚并用,艰难爬过豁口,跳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