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苏明轩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暴躁,“那老东西非说听见动静!

妈的,净耽误老子好事!”

杂乱的脚步声涌进来,至少三四个人。

“少爷,福伯也是谨慎…”

“谨慎个屁!”

苏明轩骂咧咧,“破祠堂,除了牌位就是灰,还能进贼偷祖宗?

赶紧瞅一眼完事!”

手电光柱胡乱扫过,几次擦过我藏身的幔帐。

我缩在布料深处,一动不动。

怀里的册子冰着胸口。

一个脚步声靠近幔帐,甚至能听到外面粗重的呼吸。

“少爷,这堆破布要不要翻翻?”

心跳骤停。

苏明轩嗤笑:“翻啥翻!

一股霉味!

你钻进去给祖宗演老鼠打洞?

门口看看得了!

这鬼地方多待都晦气!”

那脚步声迟疑了下,走开了。

手电光移开。

“行了行了!毛都没有!”

苏明轩不耐烦喊,“锁门锁门!肯定是福伯老糊涂了!回头跟我爸说…”

杂乱的脚步声和抱怨声远去。

“咔哒。”

门外传来落锁声。

他们把我锁里面了!

慢慢从幔帐里爬出来,浑身冷汗。

祠堂重归死寂,只有微弱天光。

靠着冰冷墙壁滑坐下来,册子摊在腿上。

锁着也好,暂时安全。

重新翻开册子,借着微光,手指划过那些冰冷的字。

“制造矿难…”

“囚于西郊旧院…”

“献祭之法…”

每个字都像毒针,扎进眼睛。

原来这三年的猪狗不如,只是一场精心饲养。

养肥了,好宰杀。

爹可能还活着,关在某个地方。

而我,离那个红圈的死期,不到两个月。

绝望像冰水淹过头顶。

怎么办?

跑?

苏家势大,能跑到哪?

爹怎么办?

告发?

凭这本邪门册子?

谁信?

苏文渊一句“疯子诬陷”就能让我消失。

等死?

不。

我慢慢抬头,看着眼前一排排冷漠的苏家牌位。

岳母的刻薄,苏蔓的冷漠,苏明轩的欺辱,苏文渊的毒牙,福伯的监视…

你们都想要我死。

我偏要活。

把册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枚冰炸弹。

西郊旧院…福伯…账本密语…还有末页那句关于反制的晦涩记载…

这些是唯一的线索。

我得出去。

得弄清一切。

得找到爹。

然后在你们最得意的时候,把这一切,连本带利还回去。

锁孔传来细微响动。

有人来了。

5

锁孔窸窣,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福伯瘦高身影闪入,反手关门,无声无息。

他站在门口,浑浊老眼在昏光里扫视,像检查失窃现场。

我缩在幔帐阴影,屏息。

他慢慢走到供桌前,目光落在那块地砖上。

蹲下身,手指仔细摸索边缘。

心跳如擂鼓。

他摸了一会儿,站起身,脸上看不出波澜。

又看向我这堆幔帐,走了过来。

我攥紧拳。

他在几步外停下,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放地上。

“庚少爷。”

声音嘶哑低沉,“老爷吩咐送点伤药和吃的。”

“您慢慢打扫,不着急。”

说完,站了几秒,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