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电视屏幕闪了一下，灭了。
窗外，汽车的警报声连成一片。街角那家便利店的卷帘门被什么东西撞得凹了进去，发出金属的呻吟。我看见三楼的老教授从窗户里探出头，下一秒，一个灰白色的东西从楼顶扑下，他的喊声卡在了喉咙里。
我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蔚蓝”。
电话里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收拾东西，我在你小区门口，给你五分钟。”
我抓起桌上的充电器和钱包冲下楼。蔚蓝的那辆越野车就停在花坛边上，引擎盖上有一道崭新的划痕。她从驾驶位探出头，看着我说：“背包在后座，自己拿。上车后，别问任何问题。”
车子发动，轮胎碾过散落的垃圾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几个邻居的身影在楼道口晃动，他们的动作有些僵硬，皮肤上覆盖着一层发光的结晶。
蔚蓝打着方向盘，车子汇入混乱的车流。她递给我一瓶矿泉水，瓶盖已经拧松了。
“喝点水。”她说。
我接过水，手有点抖。街上全是人，疯了一样地跑。还有一些人，跑着跑着就倒下了，身体开始抽搐，皮肤下面亮起病态的微光。
“那是什么？”我问，声音发干。
“别看。”蔚蓝目不斜视，猛地一打方向盘，躲开一辆撞在路灯上的轿车。车轮碾过什么东西，发出咯吱一声。
车里的气氛很闷。收音机里全是沙沙的电流声，偶尔夹杂着半句呼救。蔚蓝开得很稳，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座冰雕。我们交往一年了，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她平时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喜欢画画，喜欢猫。
现在，她开着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在末日一样的城市里穿行。车后座的背包里，有压缩饼干、急救包、工兵铲，甚至还有一把消防斧。
我忍不住问：“蔚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我说了，别问。”她打断我，语气很硬，“相信我，就闭嘴。”
我闭上了嘴。我相信她。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只是我没想到，这份安心，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车子开出了市区，上了环城高速。路上的车少了，但废弃的更多。有些车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有些车窗上，有暗红色的手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城市的轮廓，被火光映得通红。
蔚蓝把车开下高速，拐进一条荒僻的小路。路两边是废弃的工厂和仓库。开了大概十几分钟，她把车停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仓库门口。
她熄了火，车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到了。”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这是哪？”我看着眼前这个破败的地方，心里有点发毛。
她没有回答，只是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仓库那扇巨大的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地向上升起。
门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下车。”蔚蔚说，“我们的新家。”
2
我跟着蔚蓝下了车。
外面的风很大，吹起地上的尘土，带着一股铁锈和腐烂混合的怪味。我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仓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蔚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里晃动，照出堆积如山的杂物和厚厚的灰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