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够了。

我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那几本我曾视若珍宝、批注满满的棋谱和策论,又翻出那些为了迎合太子喜好而苦练的诗稿。

“春桃,取个火盆来。”

丫鬟春桃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当火盆端来,炭火噼啪作响时,我毫不犹豫地将那一卷卷心血,投入了赤红的火焰中。

纸张蜷曲、变黑,化为灰烬,如同我那段汲汲营营的过去。

春桃惊得捂住了嘴:“小姐!这可都是您最宝贝的……”

“宝贝?”我看着跳跃的火苗,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以前眼瞎,错把鱼眼当珍珠。如今醒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烧了干净,省得占地方还碍眼。”

烧的不是书,是那个曾经被“贤良淑德”绑架的傻姑娘。

火焰吞噬了最后一片墨迹,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拍了拍手,走到窗边,推开菱花格窗。院子里,阳光正好,微风拂过树梢,带来泥土和花草的清新气息。

“春桃,”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去库房找找,有没有舒服点的躺椅?再搬一张小几,沏一壶不怎么费脑子的清茶来。”

从今天起,我的人生格言就是: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什么太子庶妹,什么家族荣光,都靠边站!天塌下来,也先等我睡醒午觉再说。

3 落水

躲过了赏花宴的明枪,却没躲过它暗地里飘过来的幺蛾子。

我本着“躺平之人,远离是非”的原则,在我那小院里优哉游哉地啃了好几天果子,感觉脸颊的肉都圆润了些。正当我以为能把这与世无争的人设进行到底时,我娘带着一阵香风,又来了。

这次,她脸上堆着一种混合着歉疚、无奈,以及“为你好”的复杂表情。

“清辞啊,”她坐下,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前几日你病着,没能参加宴会,太子殿下还特意问起你呢。今日府里设了小家宴,算是……算是弥补上次的遗憾,你总不好再推脱了吧?”

呵,遗憾?我遗憾没能早点看清他们的嘴脸才是真。

我眼皮都没抬,继续拨弄着窗台那盆半死不活的兰花:“母亲,我这病去如抽丝,怕是会过了病气给贵人,还是算了吧。”

“哎呀,就是自家人聚聚,还有你妹妹和……太子殿下也在,不算外人。”她刻意加重了“太子殿下”四个字,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我不去瞧一眼就是天大的损失。

我心里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但我也知道,一味躲着反而显得我心虚或者还在意什么。也罢,就去看看他们这回又想唱哪出。顺便检验一下,我这“躺平”心态,面对仇人能不能真的稳如老狗。

“行吧,”我懒洋洋地起身,“那就去坐坐。”

家宴设在后花园的水榭里。果然,梁毅和谢清婉已经坐在那里,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见我来了,梁毅的目光立刻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大概是遗憾我这颗棋子怎么不像以前那么好用了吧。

谢清婉则立刻挂上她那招牌式的甜美笑容,起身要来拉我的手:“姐姐可算来了,身子可大好了?妹妹担心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