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夜清楚地记得,“剧情”中暮强会因未婚妻悔婚而精神失常,清醒后还离家出走,成了失踪人口。
因此,当家里开始为憨厚内向的三弟张罗婚事,李暮夜立刻高度警惕。
李暮夜可太反对这门亲事了,不止一次在阿爹阿娘和暮强跟前,把这事儿的好坏掰开了揉碎了讲。
甚至直接就说王家那家人太势利,根本靠不住,那妹子也是做不了主的人。
可家里人正为结亲高兴得不行呢,都觉得他这是瞎操心,还因为他老是这么忧心忡忡的,心里头都有点烦他了。
暮强更是头一回对阿哥有了意见,小声嘀咕着:“阿哥,我就觉得翠英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她人也实在,人又勤快,我很中意她。你不要再阻止了,好吗?”
说完,他喉结滚了滚,很认真地看着李暮夜,连声音都带了点发颤,眼神里满是哀求之意。
李暮夜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应了他。
原以为应下后能慢慢寻转机,可李暮夜后来的劝说,压根儿没人听,这亲事离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他感觉那不好的事儿马上就要来了,急得像没头的苍蝇似的。
决定一咬牙,不能再等了,得亲自去趟刘家坳,跟刘翠英爹妈把话兜底儿说清楚。
哪怕用点不一般的法子,也得在刘家反悔之前,把这亲事给搅黄了,绝不能让暮强受委屈。
就在李暮夜计划动身的前一天下午,天气骤变,暴雨倾盆。
县学那间年久颓圮的土坯讲堂,且靠山坡。被山雨猛冲之下,一角土墙骤然倾颓,泥水顷刻灌入院内!彼时堂中尚有几名留后洒扫的学童。
“李先生!不好啦!讲堂塌了!”一个孩子浑身湿透、惊慌失措地跑到他家报信。
李暮夜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教师的职责与守护家人的念头在他脑中狠狠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但下一秒,他猛地抓起墙角的蓑衣,转身就冲进了瓢泼暴雨里——他首先是孩子们的先生,几十个孩子的安危正悬在一线,这担子,他半分也不能置之不理!
那一天,他完全被困在了学校。组织抢险、疏散学生、安抚闻讯赶来的家长、配合村长勘察现场、商讨临时上课点……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忙得脚不沾地,浑身泥水,喉咙沙哑。
他心里记挂着家里的事,好几次想放下手头的活离开,可要么被突发的紧急事务拦住,要么对上孩子们满是惊恐的眼睛——那眼神让他没法撒手。
他急得心头冒火,偏又身不由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做。
心里不断祈祷暮强那边千万别出事,盼着雨快点停,事务快点做完。
然而命运的残酷远超他的预计,李暮夜被学校的突发事故彻底拖住的这个雨天,刘家的人顶着雨来了李家,毫不留情面地提出了悔婚。
理由荒唐又现实——他们托关系给刘翠英在县里的绣衣厂找了份临时工的机会,她马上就是吃商品粮的人了,不可能再嫁给一个泥腿子。
消息一传开,暮强只觉一道惊雷劈在头顶,羞辱与被背叛的痛苦像潮水般涌来,眨眼就将他吞没。
他本就不是能扛事的性子,当天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任凭家人在外怎么劝,都不肯露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