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门打开，裴羽端着一碗漆黑的药走了进来。
他将药碗重重地顿在我面前的地上。
「喝了它，这是净化汤，能洗去你身上的魔气。」
我抬起头，笑了。
「净化汤？我只听过化灵散。玄华是想废了我的修为，再杀了我吧？」
裴羽立马变脸。
「顽固不化。云微，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我笑出声来，「裴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失望？」
「当初是谁哭着求我去魔域，说仙门不能没有你这样的天才剑修，而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弟子？」
「是谁说，等我回来，就禀明师尊，娶我为妻？」
裴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脱口而出：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哦，不承认了？」
我盯着他。
「你放心，我对你这仙门天才，天衍宗未来的栋梁，没有半点兴趣。」
「我只想知道，我师尊在哪？」
裴羽垂下眼，不敢看我。
「凌霄剑圣……他勾结魔族，妄图颠覆仙门，已被玄华仙尊废去修为，打入镇魔塔了。」
镇魔塔！
心口一阵绞痛，我几乎喘不上气。
那里关押着最凶残的魔物，师尊修为被废，一个凡人之躯，如何能在那里存活？
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用什么罪名？」
「罪名就是你。」
裴羽更加没了底气
「他将你送入魔域，与你里应外合，便是与魔为伍的铁证。」
何其荒唐！
当初的计划，是整个仙门高层共同商议的结果。
玄华是策划者，裴羽是推动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如今，这一切却成了师尊通魔的罪证，成了我堕落的理由。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血流出来也感觉不到疼。
「那墨尘呢？」
「我师弟墨尘，他为仙门传回多少关键情报，最后为掩护我而死，他算什么？」
「墨尘？」
裴羽嗤笑一声。
「一个魔域长大的魔族余孽，他的话能信？云微，我看你是被魔气侵蚀得神志不清了！他分明就是想策反你！」
我再也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吼道：
「滚！」
裴羽被我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随即恼羞成怒。
「不知好歹！」
他一脚踢翻了那碗药，黑色的药汁溅了我一身。
「你就待在这儿，等着身上的魔气将你彻底吞噬吧！」
他拂袖而去，沉重的狱门再次关上，将我隔绝在黑暗里。
3.
锁仙狱里没有白天黑夜。
阴气从钉入琵琶骨的伤口里钻，一寸寸往骨头缝里渗。
我靠着墙，脑子里反复闪过玄华那张伪善的脸。
我不甘心。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死了，师尊的冤屈谁来洗？墨尘的仇谁来报？
我开始调动丹田里残存的灵力。
缚仙索立刻收紧，勒进皮肉。
那两根长钉搅动着我的琵琶骨，痛得我眼前发黑。
但我没停。
在魔域，骨头被魔物一寸寸嚼碎的滋味，比这疼多了。
力气快耗尽时，怀里却忽然发烫。
我用发颤的手，摸索着掏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是一块桃花酥。
墨尘死前塞给我的。
他说：「师姐，这是我照着你说的方子做的，你尝尝，看正不正宗。等我们回了仙门，我天天做给你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