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颇有风骨。”
“江若侄女,才思敏捷,未来可期啊。”
江伯远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看向江若,满眼都是“我家的好孩子”的骄傲。
江若得意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见没?这才是名门正派的功夫,你那套旁门左道,上不了台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压力,排山倒海一样压过来。
江若的诗,虽然在我看来匠气太重,缺乏灵魂,但在这个场合,已经足以碾压一个普通的寒门学子了。
我要想赢,就必须写出一首,能让所有人都闭嘴的诗。
一首能把她这首“工整”的诗,衬托得像个笑话的诗。
我走到案前。
没有急着提笔。
我抬头,看着庭院里的那棵梧桐树。
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有蝉在不知疲倦地鸣叫。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我的脑子里,没有去想什么对仗,什么格律。
我只是在想,一棵树,站在这里,几十年,上百年。
它看到了什么?
它在想什么?
它有它的骄傲,也有它的孤独。
它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从它身边走过。
看着他们的欢笑,他们的眼泪。
看着他们的意气风发,也看着他们的落寞离场。
而它,始终在这里。
沉默,坚定。
这一刻,我好像和那棵树融为了一体。
我拿起笔。
墨在砚台里,已经有些干了。
我让学正加了点水,慢慢地磨。
所有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钱夫子冷哼一声:“怎么?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就早点认输,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没理他。
墨磨好了。
我提笔,蘸饱了墨汁。
然后,我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不是诗题,也不是诗句。
是“题梧桐”。
然后,我开始写。
我的速度不快,但也没有停顿。
一行,两行,三行,四行。
一首五言绝句,二十个字。
写完,我放下笔。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我到底写了什么。
只有二十个字?
在江若那首洋洋洒洒的七言律诗面前,这二十个字,显得那么寒酸,那么可笑。
江若第一个笑出了声。
“卫知妹妹,你这是……写完了?”
钱夫子更是夸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五言绝句?二十个字?这就是你的本事?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了!”
“拿上来!我倒要看看,这二十个字里,能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道理!”
学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的卷子呈了上去。
江伯远第一个拿起来看。
只看了一眼。
他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6
钱夫子还在那儿笑。
“院长,念出来啊!让大家伙儿都听听,我们这位大才女的惊世之作!”
江伯远没有念。
他只是把那张薄薄的宣纸,递给了旁边的李夫子。
李夫子接过去。
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是一种看到绝世珍宝才会有的光芒。
他拿着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然后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