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底了。
这是个典型的、做了亏心事，想求神佛保佑，又想附庸风雅的暴发户。
而且我从刀哥那打听到，豹哥最近正在为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发愁，想找门路“洗白”，但一直没找到靠谱的人。
“关公是武财神，主招财，更主忠义。”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办公室每个角落。
“你这里煞气太重，只拜关公，压不住。”
豹哥的瞳孔猛地一缩。
刀哥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不敢插话。
我走到那尊关公像前，伸出手指，在香炉边上沾了一点香灰，捻了捻。
“香是好香，可惜，拜的人心不诚。”
我转过身，终于直视豹哥的眼睛。
“你最近，是不是夜里总做噩梦，生意上处处碰壁，感觉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你，随时会大祸临头？”
我说的全是瞎话。
但对于一个迷信又心虚的人来说，每一句，都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
豹哥的脸色，从阴沉，变成了震惊。
他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回答他。
我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看着那幅“宁静致远”，摇了摇头。
“心都不静，何以致远？”
我拿起桌上的毛笔，看都没看，反手就将那四个装模作样的大字，划上了一个巨大的叉。
“豹哥！”刀哥失声叫道，豹哥最宝贝这幅字了。
豹哥却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扔下毛笔，缓缓转身，逼近他。
我俯下身，双眼直视着他那双开始流露出恐惧的三角眼，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道：
“豹哥，你看我，像不像你寻觅已久、能帮你把所有黑的都洗成白的，让你从此高枕无忧的……‘高人’？”
时间，再次静止。
豹哥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眼中的怀疑、警惕、凶狠，如同被烈日暴晒的冰雪，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抓到救命稻草般的狂热和崇拜。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
“扑通”一声。
比刀哥跪得还干脆。
“高人！您就是高人呐！”
豹哥一把抱住我的腿，激动得浑身发抖。
“我王豹有眼不识泰山！求高人救我！求高人指点迷津！”
我看着脚下这个刚才还想弄死我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
颠倒黑白。
玩弄人心。
这感觉，比骗到任何一笔钱，都要爽一万倍。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光头，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缓缓说道：
“起来吧。”
“你与我，有缘。”
4
我成了豹哥的“高人”。
高高在上的那种。
我的债务，自然一笔勾销。
豹哥还主动给我卡里打了一千万，美其名曰“香火钱”。
我兵不血刃，不仅解决了危机，还摇身一变，成了这个灰色地带的“太上皇”。
刀哥看我的眼神，是崇拜加孝顺。
豹哥看我的眼神，是敬畏加狂热。
他们都坚信，我是能带他们“飞升”的神仙。
可我清楚，我只是一个掌握了神术的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