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他们都说，我是个天生的骗子。
直到那天，我向要卸我腿的高利贷说出那句疯话。
我才明白，我不是骗子，我是神。
一个靠嘴就能颠倒黑白，玩弄人心的神。
可成神的代价，远比我想象的要恐怖。
代价就是，我自己。
1
雨水砸下。
额头破了，血流进嘴里，满是铁锈味。
我被堵在后巷。
面前，是催债的刀哥。
他比我高一个头，壮两个我，脖子上的金链子比我手腕还粗。
他正在掰着指关节，骨节“咔吧”作响。
声音在湿漉漉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子，嘴挺能说是吧？”他狞笑着，像一头即将捕食的鬣狗，“我听豹哥说，你靠一张嘴，从他那骗走了三十万。”
我心沉到了谷底。
我是江辰，一个骗子。
可我的骗术，在高利贷的钢管面前，一文不值。
“刀哥，再宽限几天，钱我一定……”
我的话没说完，一根冰冷的钢管就抵在了我的膝盖上。
“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我卸你一条腿。”刀哥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选。”
我选？
我有的选吗？
雨下得更大了，砸在巷子口的铁皮雨棚上，叮当作响，像是在为我敲响丧钟。
我完了。
我看着刀哥身后那两个面无表情的打手，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瘦骨嶙峋的影子，从巷子深处的垃圾桶旁一闪而过。
我眼角余光瞥见，那是一只黄鼠狼。
它浑身被雨水打湿，毛发黏在一起，显得异常狼狈。但它没有跑，反而停了下来，用两条后腿人立而起。
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穿过雨幕，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不像动物。
像人。
一个荒诞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被恐惧和失血搅成浆糊的脑子里。
奶奶说过，遇见黄鼠狼讨封，千万不能乱说话。
她说，那是黄大仙在向人讨个修行圆满。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你说它像神，它就能一步登天。
你说它像人，它道行就毁了，会恨你一辈子。
可现在，盯着我的不是黄鼠狼，是要废我腿的刀哥。
我脑子彻底抽了。
或许是濒死的疯狂，或许是那黄鼠狼诡异的眼神给了我某种蛊惑。
我看着刀哥举起的钢管，鬼使神差地，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喊出了一句我这辈子说过最荒唐的话：
“刀哥，你看我……像不像你亲爹？”
空气，仿佛凝固了。
雨声，风声，全都消失了。
刀哥举在半空的钢管，停住了。
他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那能杀人的凶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度的迷茫。
然后，是孺慕。
对，就是孺慕之情。
他愣愣地松开手。
“哐当——”
钢管砸在积水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污水。
他身后的两个打手也懵了，面面相觑。
“像……太像了。”
刀哥的声音在发颤。
他小心翼翼地向我凑过来，那张刚才还写满“凶残”的脸，此刻竟然挤出了一丝近乎讨好的、委屈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