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死局」，不是处分本身，而是信任的全面崩塌。
回到班级，我成了彻头彻尾的「透明人」加「瘟神」。没有人再跟我说话，同桌默默地把桌子拉开了半米远的距离。小组讨论时，我自动被排除在外。去食堂吃饭，我所在的桌子周围会自动形成一圈真空地带。
连以前偶尔会对我露出同情眼神的几个同学，现在也避之唯恐不及。陈赢的势力达到了顶峰，她甚至不需要再亲自出手，自然有无数人为了向她示好而孤立我。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无声的玻璃罩子里，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被彻底隔绝在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孤独和绝望。
晚上回到家，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妈妈躲在厨房偷偷抹眼泪，爸爸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缭绕中，是他愁苦的眉眼。他们没有再责怪我，但这种无声的沉重，比打骂更让我难受。
「繁星……」妈妈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要不……我们转学吧？」
转学？逃离这里？一股强烈的不甘瞬间涌上心头。凭什么？做错事的不是我！凭什么我要像个失败者一样狼狈逃窜？如果我走了，就等于默认了这一切罪名！陈赢和李浩会更加得意，他们会用同样的手段去欺负下一个「李繁星」！
「不。」我抬起头，看着父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转学。」
「可是……」
「我没有偷东西。」我一字一顿地说，「清者自清。」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苍白。但在绝境中，我必须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我不能垮，我垮了，我的父母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压力击垮时，一缕微光，穿透了死局的黑暗。
那是处分公告贴出后的第三天下午，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般，麻木地在操场边缘走着。物理竞赛的陈老师，那个小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
他陪我走了一段，沉默着。就在我以为他也要来训诫我时，他忽然叹了口气，开口说的话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李繁星，那件事，我不信。」
我猛地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怜悯，没有怀疑，只有一种基于了解的笃定。
「我教了这么多年书，一个能沉下心来解出那种难度物理题的孩子，心思不会歪到那种地方去。」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搞物理的人，逻辑和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那一刻，我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差点决堤。在所有人都给我定罪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因为我的解题能力而相信我。
「但是，学校有学校的程序。」陈老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眼下，你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处分已经下了，争论这个没有意义。」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不过，」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赌博的光芒，「还有一个机会，也许能改变这一切。」
「什么机会？」
「下个月，省里要举办一场高规格的物理学术挑战赛，含金量比之前的竞赛高得多！一等奖获得者，有机会被顶尖大学的招生办关注。」他压低了声音，「我跟组委会一位老熟人争取到了一个特别推荐名额，可以绕过学校直接报名。繁星，如果你能在这场挑战赛中拿到一等奖，我就有足够的底气，以『惜才』为由，联合几位有分量的老师，去向校长力争，撤销你的处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