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的压力像潮水，涨潮时能漫到胸口，但退潮后，留下的尽是青春特有的鲜活。苏清沅爱极了这种感觉——为了一道物理题和同桌争得面红耳赤，转头又分享同一袋薯片；在清晨的操场上背书，声音混着鸟鸣一起钻进云层；还有站在演讲台的时刻，聚光灯打在脸上，心跳如鼓，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
她不算天赋型选手，第一次演讲时紧张到忘词，下来后躲在后台哭了鼻子。但现在，她已经能从容地应对评委的提问，哪怕拿不到第一，前三的名次也足够让她雀跃着给爸妈打去报喜的电话。
日子在倒计时牌的数字里悄悄溜走，转眼就到了高中最后一个元旦。报名元旦主持人时，苏清沅在报名表上落下最后一笔，指尖还有点发烫。她想试试突破自己，从熟悉的演讲台走到更热闹的舞台中央，哪怕只是念出串场词，也是种新鲜的挑战。
负责晚会的是教语文的张老师，圆圆胖胖的，总穿着件暖黄色的毛衣，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透着股让人安心的亲切感。当张老师在办公室念出入选名单，念到“苏清沅”三个字时，她悄悄攥紧的手心终于松开，心里像炸开一串小烟花。下一秒一个熟悉又令她害怕的名字出现——顾砚深。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高二分班那天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她抱着一摞书站在公告栏前，看着理科班名单上自己的名字，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知道顾砚深的成绩更偏向理科，也隐约听说他为了等自己的决定，迟迟没去填志愿表。可她不能再让那份沉甸甸的喜欢压着自己了，只能用这种方式，笨拙地划开一道界限。
事实证明，这道界限划得很成功。分班后的一年多里，他们像两条平行线，在不同的楼层上课，在不同的时间去食堂，偶尔在走廊遇见，也只是匆匆点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她甚至听说，顾砚深交了女朋友，是文科班一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女生。
那天听到消息时，苏清沅正在做一套数学模拟卷，笔尖顿了顿，随即又流畅地写下去。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悬了很久的石头，轻松得有点不像话。她想，这样真好，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谁也不必再困在过去的执着里。
召集主持人开会那天，苏清沅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角落里站着的顾砚深。他穿着件黑色连帽衫，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一截下巴，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心脏莫名一紧，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他都有女朋友了，应该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吧？她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
“苏清沅。”顾砚深先开了口，声音隔着布料传来，有点闷。
苏清沅抬头，撞进他视线里，慌忙移开：“嗯？”
“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他问，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挺好的啊。”她答得又快又短，只想赶紧结束这段对话。
话音刚落，头顶忽然落下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顾砚深的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苏清沅像被烫到似的一缩，惊得提高了音量：“别摸我！”
他像是没听见，手顺势往下，竟想往她脸上探。苏清沅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躲开那只手，心脏“砰砰”直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