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三）班的窗边，阳光总爱追着苏清沅跑。她正低头给同桌分刚收到的草莓味巧克力，马尾辫随着笑闹的动作轻轻晃动，眼角的小梨涡盛着满当当的甜，像颗刚剥开糖纸的水果硬糖，透着招人疼的鲜活。
“清沅，三班那个男生又托我给你带这个。”后桌女生把一个包装花哨的苹果塞进她手里，“这都第几波了，你桌肚快堆成圣诞仓库啦。”
苏清沅吐吐舌头，把苹果往旁边挪了挪，那里已经挤着七八颗大小不一的苹果，还有花花绿绿的巧克力盒子。她人缘好，性格像春天的风，不张扬却让人舒服，收到这些心意不意外，只是每次都得认真回句“谢谢”，再想着怎么委婉拒绝后续的示好。
正整理着，教室后门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穿着松垮校服、袖口卷到手肘的男生勾肩搭背地走进来，是班上那几个总被老师点名的“小混混”。他们路过苏清沅座位时，其中一个瘦高个从兜里摸出块黑巧克力，往她桌上一放，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粗粝：“喏，别人都送，给你也来一块。”
苏清沅抬头冲他笑了笑：“谢谢啊，不过我巧克力够多啦，你自己吃吧。”
男生也不勉强，挠挠头就走了。其实这帮人虽看着不好惹，对她却向来客气，偶尔有人想在走廊堵她要联系方式，还是他们帮忙打发走的。
这时，一个身影在她桌前站定。是顾砚深。
他比刚才那几个男生都高，1米86的个子往那一站，几乎挡住了窗外的阳光。校服穿得规规矩矩，头发剪得很短，眉眼不算出挑，鼻梁高挺却显得有些冷硬，组合在一起，是苏清沅说不出的“不喜欢”的类型。
顾砚深手里拿着个简单的白色信封，递到她面前，声音低沉：“给你的。”
苏清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从高一到现在，他的示好从未断过，送早餐，帮她搬书，下雨时默默把伞塞给她自己淋雨跑开，可她每次都只能摇头。
“顾砚深，”她抬起头，眼神认真，“谢谢你，但我真的不能收。我们……”
“我知道。”他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像是早就料到，“就是想送你个圣诞礼物，没别的意思。”
信封很薄，苏清沅捏了捏，没再推拒，轻声道：“那谢谢你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座位，背影挺直，融进后排的阴影里。
苏清沅看着桌上那个白色信封，又看了看周围喧闹的同学，轻轻把它放进了书包侧袋。她始终不明白，顾砚深这样沉默又看着有点冷淡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执着。她也确实没办法回应这份喜欢，就像有人喜欢甜口，有人偏爱咸鲜，她的心动开关，好像怎么也对不上他的频率。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飘了起来，细小的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融化成一片水渍。苏清沅托着下巴看雪，没注意到，后排那个高个子男生，正隔着喧闹的人群，安静地望着她的方向，目光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
高三的风裹挟着试卷的油墨香，吹过教学楼的走廊时，总带着点兵荒马乱的紧张。但苏清沅的日子，依旧像被阳光晒得蓬松的棉花，藏着细碎的甜。她抱着厚厚的错题本从办公室出来，迎面撞上几个讨论元旦晚会流程的同学，笑着打了声招呼，脚步轻快地往教室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