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得真旺啊。
我蜷在暗巷的阴影里，闻着自己身上那股子燎人的焦糊味儿，心想，这火油，没白费。
对面那座我住了三年的小楼，此刻已经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把半个夜空都映得通红。挺好的，烧得越干净，我死得就越彻底。
我叫阿鸢，大燕王朝“暗卫营”的顶级暗卫，代号“玄鸟”。
三年了，我卧底在敌国北朔的都城，扮演一个叫“临鸢”的歌姬。任务嘛，就是窃取北朔大将军霍决的‘九防营’布防图。
就在半个时辰前，图，到手了。
按照计划，一场“意外”的大火，会把“临鸢”这个人，连同她所有的痕迹，从这个世界上抹得一干二净。而我，阿鸢，将带着布防图，踏上归国之路。
完美。我对自己这次的任务收尾，打了满分。
我拍了拍藏在怀里、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图纸，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我待了三年的地方。
“哎，你听说了吗？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
巷子口，两个刚从酒馆出来的醉汉，正勾肩搭背地嚷嚷。
我没在意，侧身准备绕过去。可他们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根钉子，把我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霍将军啊！那个北朔的不败战神，霍决！”
“他怎么了？又打了胜仗？”
“屁！他疯了！”醉汉打了个酒嗝，声音压得贼低，“听说他今天下午接到消息，说他那个……嗯，红颜知己，对，就是那个叫临鸢的歌姬，意外葬身火海了。他当时正在城外治军，听完，一句话没说。”
“然后呢？”
“然后他一个人骑着马就冲回了城！现在，就在那火场外面站着呢！”
我的心，咯噔一下。
霍决？他跑来干什么？来看我死得够不够彻底吗？
这三年，我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他布下天罗地网，我一次次从他指缝里溜走。他不止一次地在公开场合说过，抓住我，定要将我剥皮抽筋。
他来看我的笑话，倒也正常。
我这么想着，脚下却没动。
“疯了，是真的疯了！”另一个醉汉接上话茬，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遣散了围在他身边的三万大军！就说了一句‘各自归家，不必再等我’。我的天爷，那可是他的亲卫，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对劲，这非常不对劲。霍决治军极严，视兵如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
“这……这是要干嘛啊？”
“谁知道呢！我看他那样子，失魂落魄的，跟丢了魂一样。你说，他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歌姬了吧？”
“怎么可能！霍将军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肯定是那女人偷了他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气疯了！”
对，一定是这样。我怀里的布防图，就是证据。
我定了定神，不能再待下去了。多一分停留，就多一分危险。
可就在我准备彻底隐入黑暗的那一刻，一个暗卫营的联络人，像鬼影子一样出现在我身后。
“玄鸟，情况有变，主上让你暂缓回国，继续观察。”
“为什么？”我压着嗓子问。
“霍决，不对劲。”联络人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困惑，“他……好像真的疯了。他刚刚下令，在他府邸旁边，为‘临鸢’建一座衣冠冢。而且……而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