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考不上也没关系，好大学那么多，不是非得上清北的。关键是我们皎皎要开心，人生就是要开心啦。”
听着养父熟悉的碎碎念，我终于又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好。
我用力点点头，埋下脑袋吃饭。
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
“皎皎，”养父犹犹豫豫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个小弟弟得了绝症，需要骨髓救命。而你的骨髓又刚好有很大概率配型成功可以救他，你愿意去试试吗？”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我的脊椎。
上一世，李家夫妻先是找到我的养父软磨硬泡，想要说服他让我去捐赠骨髓。
养父担心我的身体和高考，所以拒绝了。
可是后面，他们变本加厉，每天在他的单位门口堵他，还扬言要去我的学校找我。
养父实在心软，便试探性地询问我的意见。
上一世的我还是个在养父的呵护下尚未完全长大的小女孩，哪知道人心这般肮脏又泥泞。
我不多犹豫就点了点头。
“我愿意帮助他。”
过去的一幕幕，让我觉得可悲又可笑。
再抬头，我又是那副天真善良的模样。
“爸爸，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小弟弟需要我帮助，对吧？”
我清楚地记得前两次我死亡时，王娟眼里闪烁的绝望和痛苦。
她当然不是为我的离去感到难过，而是为她儿子的救命药消亡而感到痛苦。
这样扭曲痛苦的表情，跟她的脸倒是完美适配。
只是这次，我的母亲啊，你的痛苦就不必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5
接到电话时，王娟那刺耳的声音像要贯穿我的耳膜。
“哎哟，皎皎啊，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
“这样，我们也不会亏待你，捐赠后的住院期间我们每天就会给你带来新鲜的老母鸡炖的汤。哎哟，家养土鸡补得嘞。”
不知道王娟从哪里搞来我的电话号码。
我只是答应去配型，他们倒是连捐赠的事都想好了。
甚至连住院费都不愿意出，拿点鸡汤就想糊弄过去。
只怕这鸡汤还是她儿子喝剩下的。
养父忍不住插嘴：
“王娟，我们只是答应去配型试试，还不一定能配上呢。”
“怎么可能会配不上，皎皎可是我们小豪的亲……”
她话还没说完，甄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他摸了摸鼻子。
“不小心按错了。那啥，具体的事我们大人来商量就好了。皎皎你不是还要去整理错题吗，别耽误了你学习。”
我知道他只是担心我。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护我的人。
但我这次只能拂了他的心意。
否则王娟他们又要闹到他单位去了。
“爸爸，我们重新打过去就好啦。我也马上就要成年啦，这么大的事不该听听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电话再次接通，王娟在电话那头鬼哭狼嚎：
“哎哟喂，我可就小豪这么一个儿子。这可是我们老李家唯一的根啊。”
“小豪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老李家的列祖列宗啊。”
“求求你们，就大发慈悲救救小豪吧。”
养父面露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