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建议现在去死？
因为如果现在去死，很容易跟我一样投胎到拼三胎的家庭里。
但应该没人能比我更倒霉。
又投胎到了杀死我的亲生母亲的肚子里。
1
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张恨之入骨的脸。
很不幸。
这一次，王娟又是我的亲生母亲。
上一世，他们决定让我去死，是因为他们希望我弟弟出生。
这一世，他们决定让我出生，是因为他们希望我弟弟活下去。
我弟弟今年初三，得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
他需要两年内尽快移植骨髓，否则病情恶化，后果谁也说不准。
在他们的大女儿配型失败后，他们想起了我这个早就被扔掉的小女儿。
当年她和李华为了生弟弟，把刚出生三个月的我扔到了河边。
如果不是养父好心将我带走并抚养长大，我恐怕早就成了河边一副无名尸骨。
可在我高考那年，他们用尽手段找到我的下落，只为我带回去给弟弟捐骨髓。
养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他们便在我的学校和我养父的单位张贴大字报，还在电视和网络上颠倒黑白捏造事实。
最后本可以考上清北的我，因为舆论压力和校园暴力被退学。
养父也因为舆论压力失去了工作。
在我退学那天，王娟又找到我。
她说只要我给弟弟捐骨髓，她就让我回家继续当她的女儿。
她说，毕竟我的养父已经失去了工作，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她说得那样得意洋洋，仿佛能继续当她的女儿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我笑了。
摇摇晃晃向后倒去。
最后沉浸在了早在十八年前就该淹死我的那条河里。
2
不知不觉，这一世的我已经六个月大了。
刚到年龄，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带我去医院做了配型测试。
结果显示是匹配的。
李家夫妻瞬间乐开了花，还给我买了一只小兔子玩偶作为奖励。
可惜了。
我看了眼身边的粉粉的小兔子，用尽全身力气从床边翻了下去。
又一次在亲生母亲的注视下。
我死了。
3
再次睁眼，我又坐在阎王殿里。
阎王翘着二两腿坐在高座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皎皎，你到底想要什么？”
皎皎。
这是我养父甄慈给我的名字。
他说，皎皎如明月。
可我从不是什么天上的明月。
我是明月都照不亮的泥潭里，最卑贱肮脏的那只臭虫。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要自己的人生只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我昂起头，迎上阎王探究的目光。
“让我回去吧。”
“我确实想死，但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
阎王眯起眼睛看我。
半晌，他才开口道：“我可以让你回去。”
“但总得有人填上这六道轮回的位置，不是李家夫妻，就得是你和你的养父甄慈。”
“我可以期待你在人间的表现吗？”
我的眼眸染上了地狱之火的血色。
“该在这六道轮回中痛苦挣扎的人，不是我。”
4
就这样，我回到了高三那年。
甄慈笑着往我碗里夹了一块我最爱的糖醋排骨。
“皎皎多吃点，马上就是高三元月调考了。我们皎皎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清华北大随便我们皎皎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