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风雨中的来信
秋雨夹杂着寒意，在码头上肆意拍打。昏黄的路灯摇曳不定，映照出一地破碎的光影。李然缩紧风衣，指尖摩挲着那封来历不明的信。纸张因海风的湿气而微微卷曲，上面歪斜的字迹却分外清晰：
“若想找回你的写作灵感，去海岬灯塔吧。那里藏着你想知道的故事。”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
李然盯着这行字，心口仿佛被某种力量轻轻拉扯。自从离开报社后，他整整两年没有写出一篇像样的文章。失业、离婚、酗酒，他的人生像一艘被遗弃的船，漂泊无依。而这封信，就像一枚钩子，钩住了他濒临沉没的灵魂。
他抬头望向远方，海岬在黑夜与雨幕中若隐若现。暴风雨即将来临，海浪拍击着礁石，溅起高高的白沫。有人说，在这样的夜里，灯塔才会显得格外重要。
船工劝他改天再去：“今晚的海不好走，先生，您等风停了再说。”
可李然摇头，他不能等。他需要这个故事，就像溺水的人需要一根浮木。
船只在风雨中艰难前行。海浪不断拍打船身，船体剧烈摇晃，他死死抓住栏杆，手心被铁锈磨得生疼。远方忽然亮起一道光，穿透雨雾，断断续续地闪烁着。那是海岬灯塔的光芒。
他心中一紧。那光并非稳定，而是若隐若现，像是在呼吸，像是某个被压抑的声音在借光呼喊。
终于，船靠上了岛边的简陋码头。李然冒雨踏上湿滑的木板，鞋底被海水浸透，冰冷刺骨。前方的山坡上，灯塔耸立，白色的塔身在风雨中摇曳，仿佛一位年迈的守望者。
一道人影撑着伞走来。那是老陈，灯塔的看守人。
“你就是李记者吧？”老陈声音低沉，带着沙哑，“风这么大，还真敢来。”
他把伞递给李然，眼神里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意味。李然礼貌地点点头，却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语气中的微妙停顿，仿佛在斟酌该不该说“李记者”三个字。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灯塔。老陈背影佝偻，步伐却异常稳健。风雨中，他看上去就像与这座灯塔一起扎根在此地的人。
走进灯塔，扑面而来的潮湿与霉味让李然皱起眉。墙壁斑驳，油漆剥落，地面吱嘎作响。昏黄的煤油灯摇曳着微光，驱散了部分黑暗，却也让阴影更加浓重。
“外人很少上岛。”老陈随口说道，把一壶热茶推到他面前，“你是第一个在暴风雨里来的。”
李然端起茶，却没有急着喝。他盯着老陈的脸：深沟般的皱纹、布满血丝的眼睛、下意识紧绷的嘴角。那是常年守在孤岛之人的神情，但在热情的表象之下，隐隐藏着某种防备。
“老陈，您一个人守灯塔，不会觉得孤单吗？”李然试探性地问。
“习惯了。”老陈低头收拾桌上的杂物，声音含糊，“有人得守，不然船只会出事。”
李然点点头，却心中疑窦丛生。那封信是谁写的？为什么会把他引到这里？而老陈，又是怎样一个人？
风声呼啸，灯塔的顶端传来巨大的齿轮转动声，光束再次扫过海面。李然透过窗子望去，那光依旧断断续续，不像机器的故障，更像……一种有意为之的信号。
他心头微微一震，喉咙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