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他拿起筷子,动作有些僵硬,一口一口地,把那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
我知道,这场战役,我赢了。
他暂时,放弃了寻死的念头。
从那天起,我和顾晏辞的“同居”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过程依旧艰难。他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刺猬,把自己所有的柔软都藏在尖刺之下。他不说话,不笑,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沉默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发呆。
我成了他的全职保姆。
每天早上,我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帮他洗漱,解决生理需求。一开始他抗拒得厉害,整个人僵硬得像块石头,耳根却红得能滴出血。我只能板着脸,用“你再不配合我就要迟到了”这种话来威胁他。
然后是做早饭,喂他吃完,再火急火燎地骑着我的小电驴去上班。
中午,我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别人都在午睡或者刷手机,我却要骑着小电驴穿越大半个城区,飞奔回家,给他做午饭,喂他吃完,再飞奔回医院。
晚上,我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家门,看看他是不是还好好地待在原地。
我给他擦洗身体,换洗衣物,给他读新闻,讲笑话,尽管他从来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生活被他占得满满当当,累得像条狗。同事们都说我疯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图什么呢?
可每当我看到他安静地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时,我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把他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陪着他,等他自己愿意走出来。
改变是在一个我加班晚归的雨夜发生的。
那天晚上有台急诊手术,我忙到快十一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打开门,迎接我的不是往常的黑暗和寂静,而是一室温暖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
我愣在门口,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一盘青椒炒肉,一盘清炒小白菜,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菜色很简单,甚至有的地方还有点炒糊了。
顾晏辞坐在餐桌旁,轮椅正对着门口。见我回来,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耳根又开始泛红。
“……看你没回来,就……随便做了点。”他磕磕巴巴地解释,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冷硬。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这是他来到这个家之后,第一次,为我做饭。
我换了鞋,走到他身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肉有点老,盐也放多了,咸得我直皱眉。
但他一直紧张地看着我,那眼神,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大型犬。
我硬是把那块咸得发苦的肉咽了下去,然后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真心实意地夸赞:“好吃!太好吃了!顾大厨,你简直是中华小当家在世!”
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虽然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但那份小小的得意,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