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碎
世界在波的面前如同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厦,瞬间崩塌。这一切的开始,仅仅源于一声充满恶意和怨恨的的大厦,瞬间崩塌。这一切的开始,仅仅源于一声充满恶意和怨恨的
“没长眼睛吗?乡下佬!”
二零二三年七月十二日,下午三点半,上海虹桥某菜鸟驿站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领带歪斜的中年男人,将怒火连同包裹狠狠掼在柜台上。唾沫星子像冰冷的针,刺在于波脸上。于波,这个来自安徽亳州的驿站店员,距离他三十八岁的生日还有三个月,他嘴唇翕动,想解释高峰期堆积如山的快递和独自值守的无奈,但一股灼热的、不受控制的气浪猛地从胸腔深处炸开,如同地底奔突的岩浆,轰然冲上顶梁。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视野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来,原本清晰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左半边身体突然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中一般,剧痛难忍。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的骨架,瞬间变得软绵绵的,完全失去了控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塌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在意识逐渐模糊、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之前,他的视网膜上最后留下了一个影像——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那颗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着,冷漠而无情,就像是一只窥视着他命运的独眼。
接下来的十五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的白色深渊之中,无法自拔。ICU 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苍白,墙壁、床铺、窗帘,甚至连医护人员的工作服都是白色的,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呼吸机发出的嘶嘶声,就像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不断地提醒着他生命的脆弱。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则像是死亡的倒计时,每一声都让他的心揪紧一下。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冰冷的死亡协奏曲,在他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他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在那些短暂的清醒时刻,他努力睁开眼睛,试图透过玻璃门的模糊光影,看到外面的世界。然而,他所能捕捉到的,只有医生们压低的、零碎的词语:“……突发性脑出血……左侧偏瘫……太年轻了……可惜……”
这些词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他想要呐喊,想要挣扎,想要告诉医生们他还没有放弃,他还不想死。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除了右手的几根手指,他几乎无法控制任何部位的肌肉。
那几根手指就像是垂死的虫子,在雪白的床单上微弱地颤动着。它们是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丝希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让这几根手指动得更明显一些,想要让医生们注意到他的存在,想要告诉他们他还活着,他还有救。
二十二天的上海闵行医院,一个月的常州康复医院,时间在他的生命中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失去了刻度一般。每一个日夜都在医院的白色墙壁和刺鼻的消毒水味中度过,他的身体逐渐恢复,但内心却始终被一种深深的迷茫所笼罩。
终于,当他被沉默寡言的父亲接回亳州老家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站在老家那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外来者,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