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此时心里有多恨谢白鹭,她还不知道。
11
春夜清寒,月色如水,山里的空气沁人心脾。
我在林径漫步,不久,身后响起另一个脚步踩过草木的声响。
我默默走进存放杂物的帐篷。
我装作清点药物,隔着帐篷毛毡,对外面说:“我父亲在何处?”
隔了毛毡,李微尘压低的嗓音有些遥远:“我军中探子报,裴将军不肯降北戎,北戎新王敬他为人,不予拘禁。裴将军一直在塞上风餐露宿,牧羊为生。”
我的手瑟瑟发抖,捏不住丁香子,啪啪往下掉。
李微尘快速继续:“抚远军被歼灭,大有蹊跷,待我再查证一段时间,总会水落石出。”
我猛然抬头。
不是李微尘妄图取而代之,因此合谋谢丞相歼灭抚远军吗?
有仆从来取物品了,人声渐近。
“你的双亲都健在,在等着和你团聚。”
李微尘的声音贴近了一些,虚弱和关切变得清晰:“裴晚雪,你别再损耗元神,千万别放弃希望。”
毛毡向我凹进来一个弧度,是李微尘向我靠近:“如果有事,找毅王府。”
毛毡突然又弹回去,恢复了原状,静静垂立,仿佛他并未来过。
12
先皇缠绵病榻多年,于暮春驾崩,举国致哀。
李彻终于登上了帝位。
李彻的嫡母谢太后追随先帝而去。
太后薨逝后,谢丞相谢执监国,谢家嫡长女谢白鹭立后。
李彻日夜告诉我,他是多么深恨谢家,如今却示以这样的恩眷隆宠。
我也终于明白,要和爹娘团聚,只能靠我自己。
一日,我为李彻诊脉完毕,收拾好医箱,跪下行礼,自请离开。
李彻一身明黄,正欲执笔临摹谢执独创的飞白体。
宽大的紫檀桌面上,谢白鹭墨迹淋漓的手书摆在上首,相比之下,李彻的笔力显然未足。
李彻不是谢白鹭,他未经谢执亲自培养,只有肖似,而不得真神。
李彻听闻我要走,莞尔搁笔,温文尔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就算是不信朕,又能走到哪里去?”
随即下旨令我入太医署,非令不得出宫。
我在太医署供职,而李彻下了晚朝,总是带着小黄门,打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