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响一小时了,女儿还没回家。
我冲到学校,却在操场的垃圾桶旁,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她。
她怀里死死抱着几片被踩烂的纸,像抱着全世界。
走近了,我才看清,那是奥数选拔赛的决赛资格证,上面还粘着口香糖和泥土。
“妈妈......”
她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吓人,“老师说,我只会耍小聪明,不配参加奥赛。就因为今天那道‘鸡兔同笼’的题,他让大家列表一个个地试,我说可以先假设它们全是鸡,这样就能很快算出兔子有多少只......他就当着全班的面,说我这是投机取巧,不是真正的数学。”
“然后,他把我的资格证撕了,扔在地上,让所有同学上来踩一脚。”
“谁踩得最用力,期末总评就能加五分。”
我看着她校服上清晰的脚印,和手腕上被自己掐出的道道血痕,浑身的血液凉透了。
我轻轻抱起她。
“念念,我们回家。”
“妈妈帮你,把公道一点一点,讨回来。”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用遮瑕膏,一点点盖住女儿手腕上深紫的掐痕。
她蜷缩在角落,我碰一下,她就瑟缩一下。
“念念,别怕。”
我为她梳好头发,声音平静。
“妈妈在。”
我牵着她冰冷的小手,重新踏入校门。
办公室里,王老师品着茶,看到我们,一脸轻蔑。
校长和教导主任则低着头,聊着天。
“念念妈妈,有什么事吗?”
王老师抬了抬眼皮。
我将念念护在身后:“王老师,我需要一个解释。关于我女儿奥数决赛资格证被撕毁,并遭受全班同学霸凌的解释。”
王老师放下茶杯,发出一声嗤笑:“霸凌?念念妈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昨天明明是你的女儿,情绪失控,撕了别人的资格证,还试图栽赃给同学。我作为老师,只是进行了批评教育。”
“教室里有监控,”
我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在撒谎。”
校长闻言,立刻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慢吞吞地开口:“哎呀,真是不巧。昨天西楼的线路检修,办公室这块的监控......恰好坏了。”
“坏了?真巧啊!”
我笑了。
王老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轻飘飘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念念妈妈,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这里有一样东西,我想你应该看看。”
那是一封信。
一封所谓的“联名信”。
王老师清了清嗓子,念道:“......周念念同学平日骄傲自满,此次奥数选拔失利,不思悔改,反而谎话连篇,污蔑老师,撕毁同学资格证,严重破坏班级团结......我们全班同学,在此共同作证!”
我死死盯着那封信的末尾的签名。
有念念最好的朋友,有她每天分享零食的同桌,有她崇拜的班长......
全班四十二个名字,一个不少。
“不......不是的......”
念念在我身后发出微弱的呜咽,“我没有......我没有......”
我感到身后的小手猛地一抽,然后,彻底松开了我的衣角。
“你胡说!”
我猛地扑上前去抢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