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恕罪，”我垂下眼帘，态度恭谨，语气却无半分退让，“大理寺奉命查案，需对朝廷、对圣上有始有终。既开棺，必要验看周全，方能平息物议，还夫人公道。此乃下官职责所在。”
陈平适时上前一步，拱手道：“首辅大人，沈令史所言极是。流言汹汹，唯有查个水落石出，方可真正安息亡魂，止息京城非议。圣上亦是此意。”
首辅眼皮微敛，沉默了片刻。坟山上的空气仿佛凝住了，只余下寒鸦突兀的一声啼叫，尖利地划破死寂。
“……罢了。”他终于吐出两个字，袖袍一拂，转过身去，不再看棺椁，“既是圣意，本官也不便阻拦。只望沈令史……好自为之。”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斤重的意味。
4
我敛衽一礼，重新蹲跪下去。屏蔽了周遭所有目光，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具开始腐败的躯体和我手中的工具。
银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寿衣的丝缎纽绊。崭新的衣料之下，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尸斑沉积，并无明显外伤痕迹。
那缕麝香的气息愈发清晰了。
我凝神，继续动作。胃部的内容物已被取出部分，交由书记官记录。浓重的药汁残渣间，果然混杂着一些未能完全消化、颜色深褐的药材碎屑。
我拈起少许，置于鼻下细嗅。多种滋补药材的气味中，那一丝独特而霸道的麝香气，如同暗夜里的幽火，再也无法掩盖。
“记录，”我声音平静无波，“胃内容物可见大量药液残留，并混有异常香料碎末，气味疑似麝香。”
书记官的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麝香。活血通经，开窍醒神，却也……擅堕胎胎，令女子不孕。于一个求子心切、常年服食滋补汤药的正室夫人而言，此物无异于穿肠毒药。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棺椁，看向那位背对着这里的当朝首辅。
他依旧站得笔直，仿佛周遭的一切骚动都与他无关。
“首辅大人，”我提高声量，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他耳中，“夫人近日所服汤药，除太医署所开安神滋补之方外，可曾另用过含麝香之类的虎狼之药？”
首辅的身形似乎僵硬了一瞬。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只眼底深处一片沉沉的暗色。
“沈令史此言何意？”他声音低沉，“内子一心求子，岂会自服麝香？太医署脉案俱在，一查便知。”
“下官并非质疑太医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