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什么?”傅时衍递来一张纸巾,语气平静,没有追问,也没有急切,只是安静地等着她开口——不像以前,只要她提到前世,他就会失控地抓住她,怕她像前世那样离开。
温阮擦了擦眼角,把玉簪放回原位:“看到前世的我们,在雨巷里告别。你没有追上来。”她顿了顿,看向傅时衍,“那时候你就懂了,对不对?只是后来轮回次数多了,又忘了。”
傅时衍坐在工作台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在玉簪上,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三百年的回溯,像一场不断重复的梦,有时候会把最清醒的片段,当成最没用的回忆。”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是玉簪捐赠时的登记照,“我看到这支簪子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雨巷的片段,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有多傻——把‘留住’当成爱,却忘了爱需要放手。”
温阮也坐了下来,看着他指尖的照片:“你把那些前世的首饰都捐了,不心疼吗?”
“以前觉得那些是‘和你有关的证明’,”傅时衍把照片放回桌上,“现在才知道,真正的证明,不是放在橱窗里的首饰,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他顿了顿,看向温阮手腕上的银镯,“银镯戴在你手上,比放在我这里好看。”
温阮下意识摸了摸银镯,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让她觉得踏实。她想起包里那封未寄出的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出来——现在的氛围太好,没有争执,没有禁锢,只有平静的倾诉,她不想用信里的纠结打破这份平和。
“对了,”傅时衍像是想起什么,起身走向旁边的储藏柜,“我还有样东西想给你看。”他拿出一个棕色的牛皮本,封面有些磨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是我第一本轮回日记,以前总把它锁在保险柜里,现在觉得,该让你看看。”
温阮接过日记本,翻开第一页。字迹比现在稚嫩些,带着少年人的偏执:“第一次回溯,回到崇祯三年,她还是跳崖了。我抓不住她,就像抓不住风。”后面的几页,记录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字迹从急切到绝望,再到后来的麻木。直到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新的字迹,是最近写的:“第301次,我没有回溯。我把她送回了她想去的地方,却发现,她其实也在等我。”
“我以前总觉得,只要回溯次数够多,就能改变结局,”傅时衍站在她身边,声音很轻,“直到拆了回溯仪器那天,我才明白,改变结局的不是回溯,是我自己。”他指着最后一页的字迹,“这行字,是我送银镯来博物馆之前写的。我怕你不来,又怕你来了,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失控。”
温阮合上日记本,抬头看向傅时衍。他的眼底没有了红血丝,也没有了往日的偏执,只有平静的坦诚,像一汪清澈的湖水,能让人看到底。她突然觉得,那些过去的禁锢和痛苦,都在他的坦诚里,慢慢化解了。
“我来了。”温阮轻声说。
傅时衍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不是以前那种带着占有欲的笑,而是轻松的、释然的笑,眼角甚至有了浅浅的纹路。“我知道。”他说。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修复区里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游客的低语。温阮看着桌上的玉簪,突然想起顾言深说的“新捐赠的文物”,便问:“除了这支玉簪,还有其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