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衍。
三年前为我挡下致命一刀，死在我怀里的江衍。
他朝我走来，脚步无声，像记忆中每一个温柔的午后。微凉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动作轻得如同叹息。
“怎么眼睛红红的？”他问，声音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哭了吗宝贝，我最不想看到你落泪了你知道的。”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舌尖传来尖锐的痛楚，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我死死咬住牙关，用疼痛阻止即将决堤的泪水。
那些失去江衍后的日子，我无数次在深夜醒来，泪水浸湿枕头，渴望再见到他一面，哪怕只有一秒。而现在，他站在我面前，栩栩如生，我却不能允许自己流泪。
不能哭，哭了就能离开，但意味着我们将永远告别。
可也不能久留。沈译还在外面，正在濒死边缘。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救他。
“我...没事。”我艰难地挤出微笑，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只是...看到你太高兴了。”
江衍微微偏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他伸手想将我拥入怀中，我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我的身体还记得沈译的温度，那种负罪感让我无法接受江衍的拥抱。
他的手臂停滞在半空中，眼中的困惑加深了。“怎么了？”他轻声问，语气中带着些许受伤，“这么久不见，连抱一下都不愿意了吗？”
我强迫自己重新露出笑容，却感觉整张脸都在抽搐：“没什么，只是...有点不真实。”这话半真半假。他的出现确实不真实，但更真实的是我对沈译的牵挂。
就在这时，我的左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灼痛。我低头看去，一个清晰的数字正在皮肤上慢慢浮现：59:43。
是倒计时。沈译剩余的时间。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江衍止住了询问，关切地看着我：“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苍白。”
我摇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分散注意力：“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这话也不全是谎言。看着江衍，那些被我刻意埋葬的记忆全都涌上心头——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临终前的那个微笑，以及那句未说完的“别哭...”
倒计时在一点点减少。59:12, 58:47, 58:03...
我的心跳随着数字的减少而加速。沈译正在死去，而我被困在这里，面对一个不可能的选择。
选择留下，与江衍完成未尽的告别，但将导致沈译死亡。
选择离开，拯救沈译，但意味着永远失去与江衍正式告别的机会。
我到底该怎么办？这个选择太过残忍，仿佛要将我生生撕裂成两半。
江衍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的温柔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和挣扎，却不知其原因。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吗？”他轻声问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的目光太锐利，仿佛能看穿我内心的冲突，让我毛骨悚然。
我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切。但警告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绝不能让他知道规则。否则，两个意识将同时湮灭。”
我摇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又被我强行逼了回去。“没有。”我撒谎道，声音轻微颤抖，“只是... 只是很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