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人，是这座城的王
我的诊所，开在“三不管”地带。
往东三百米，是霍城首领的“方舟基地”，铁丝网拉得比天高，规矩森严，进去的人得脱层皮。往西五百米，是“拾荒者联盟”的地盘，一群亡命徒，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而我的诊所，就在这中间。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是我亲手写的两个字：“言诉”。
言诉心理诊所。
在这人命不如狗的末日，开一家心理诊所，听起来像个笑话。但我的生意，好得出奇。
因为，活下来的人，身体或许没病，但脑子，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
今天，我有一个大客户。
预约时间是下午三点，他两点五十就到了。没有鸣笛，没有大张旗鼓，一辆黑色的，改装过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口。像一头潜伏的黑豹。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
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作战背心，手臂上的肌肉像铁块一样虬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锐利，多疑，像鹰。
方舟基地的王，霍城。
他一个人来的。
走进诊所，他第一件事，不是坐下，而是环顾四周。检查窗户，检查墙角，甚至，还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霍首领，别看了，”我坐在我的老板椅上，微笑着，给他倒了杯水，“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窃听器。只有我和你。”
我的诊所不大。一层是接待区，二层是我的诊疗室和休息室。装修很简单，一些绿植，几幅看不出画什么的抽象画，还有一个，烧着安神香的香薰炉。
这里，是整个废墟之城里，最不像末日的地方。
霍城终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审视着我，像在审视一件武器。
“你就是言诉？”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又冷又硬。
“是。”我把水杯，推到他对面的沙发前，“请坐。”
他没坐，依旧站着。像一尊雕像，充满了压迫感。
“我的人，查过你。”他说，“末日之前，你是京城最有名的心理医生。你的病人，非富即贵。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待在这种地方。”
“因为，这里，有最多的‘病人’。”我笑了笑，“而且，治疗他们，比治疗那些，因为股票跌了就想跳楼的富翁，有意思多了，不是吗？”
我的话，让他皱了皱眉。
“坐吧，霍首領，”我指了指沙发，“你站着，我们没法开始。我的规矩，你应该知道。进了这扇门，你不是什么首领，你只是我的病人。”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和火药味混合的，诡异气息。
最终，他还是坐下了。
沙发很软，陷进去，会让人不自觉地放松。
但他没有。他坐得很直，身体紧绷，双手放在膝盖上，随时准备暴起。
典型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说吧，”我拿起我的本子和笔，“你的问题。”
“我没问题。”他说，“是我手下一个副官，他最近精神状态很差，我想让你……”
“霍首领，”我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但内容，却不那么客气，“我的诊金，是一箱抗生素，或者，十斤粮食。这个价格，不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