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求做鉴定。」
「鉴定？」李建国和交警异口同声。
「对。」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交警，「交警同志，我有权利提出这个要求吧？」
「这……」交警显然没处理过这种情况，有些犹豫。
「既然是经济纠纷，那标的物的价值就是核心。」
「他说四万，我说不值。总得有个权威的说法吧？」
「我要对那条狗的尸体，进行品种鉴定和价值评估。」
我冷静得不像话，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也许是愤怒到了极点，人反而会变得异常清醒。
我看着李建国，他的脸色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煞白。
「李先生，你不是说你家‘冠军’是纯种拉布拉多吗？」
「正好，让专家看看，这‘冠军’到底有多纯。」
「顺便，也评估一下，一条所谓‘前途无量’的冠军犬，到底值多少钱。」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李建国的手开始发抖，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你……你这是侮辱！你是在侮辱我们家‘冠军’！」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只是在追求一个事实。」
我靠回椅背，双臂环抱在胸前，摆出一副奉陪到底的姿态。
「交警同志，鉴定费我来出。无论多少钱，我都出。」
「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撞死了一条什么样的“冠军犬”。」
我把「冠军犬」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调解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交警看看我，又看看明显慌了神的李建国，眉头紧锁。
「这个……按规定，当事人确实有权对涉案物品申请鉴定。」
他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程序上的答复。
李建国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会跟他来这么一出。
他以为，我会被「肇事逃逸」和「全责」吓住。
会为了息事宁人，捏着鼻子认下这笔敲诈。
可惜，他算错了。
兔子急了会咬人。
老实人被逼到绝路上，也会拼命。
「鉴定就鉴定！谁怕谁！」李建国嘴硬道，「我们家‘冠军’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啊。」我笑了，「那就请你把狗的尸体拿出来吧。」
我指了指他脚边的那个破纸箱。
「不是装在里面吗？」
李建国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下意识地把脚往后缩了缩，想要把那个纸箱藏起来。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但随即又涌起一股更加汹涌的怒火。
我猜到了，我好像猜到了一个更恶心、更无耻的可能。
「怎么了，李先生？」我故意追问，「你的‘冠军犬’，不会是见不得人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几乎是跳了起来，「谁说这是狗的！这是我……我装的废品！」
「哦？废品？」我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他紧张地看着我，身体挡在纸箱前。
「交警同志！」他向交警投去求助的眼神。
交警也站了起来，拦在我面前：「张伟，你冷静点。」
我停下脚步，看着李建国那张写满了心虚和惊慌的脸，笑了。
笑得胸腔都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