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
刺骨的冷，像是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肤，再钻进骨头缝里。然后是黑，浓得化不开的黑，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这是在哪儿？
喉咙里火辣辣地疼，想咳嗽，却只发出一点微弱嘶哑的嗬嗬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瘆人。每一次呼吸都艰难无比，胸口像是被巨石死死压住，吸入的尽是冰冷浑浊、带着铁锈和某种化学药剂混合的怪味空气。
我动了动手指，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冷光滑的金属内壁。四周的空间逼仄得可怕，我的胳膊肘和膝盖稍微一动就撞到硬邦邦的壁面，发出沉闷的轻响。我几乎是蜷缩在这里面的。
恐惧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紧了心脏。
我猛地完全清醒过来，开始用力推搡头顶的障碍物。手掌触及之处，是一片冰凉平滑。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我浑身一颤。我用尽全身力气向上顶去。
嘎吱——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一道狭窄的缝隙露了出来，更多冰冷空气涌入，同时还有外面微弱的光线和声音。
借着那点微光，我惊恐地看清了自己身处何地——这像是一个又一个的金属抽屉！我……我是在一个巨大的冰柜里？不，这格局，这气味……
是停尸柜！
我怎么会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混乱的思绪。我咬紧牙关，忍着浑身散架般的酸痛，再次奋力向上顶。金属抽屉滑开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无比刺耳。我终于勉强坐起身，剧烈的咳嗽起来，冰冷的空气呛进肺管，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手脚并用地从那个冰冷的金属囚笼里爬了出来，重重摔落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寒气瞬间透过单薄的衣物侵袭而来，让我浑身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
我趴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相对新鲜的空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快要跳出来一样。好一会儿，我才积攒起一点力气，挣扎着抬起头，打量四周。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角落应急灯散发着幽绿微弱的光芒。眼前是一排排、一层层和我刚才爬出来一模一样的金属停尸柜，冰冷的金属表面泛着寒光。空气里那股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更加浓烈，几乎凝固在一起，沉甸甸地压下来。
这里果然是医院的停尸间。
一股巨大的荒谬和恐惧攫住了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谁？
我扶着冰冷的柜门，踉跄着站起来，双腿虚软得厉害。我得离开这！立刻！马上！
就在这时，门外隐约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正在由远及近！
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躲到最近一排停尸柜的阴影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现场勘察基本结束了，老刘他们还在上面取证。”一个略显疲惫的男声说。
“嗯。死者身份确认了吗？”另一个更低沉、更冷静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个负责人。
“初步确认了，是星海生物科技的研发部主任，张启明。社会关系比较复杂，经济纠纷、情感纠葛都有可能。”
张启明？星海生物科技？这些名字听起来有点模糊的熟悉感，但我拼命去想，脑子里却像塞了一团浆糊，空空荡荡，什么也抓不住。我是谁？我怎么会认识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