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惊醒
沈未晞猛地睁开眼，胸口好像还残留着被利箭射穿的剧痛。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戴着半张银面具的暗卫疯狂冲过来的身影——那是嫡姐沈青梧的人。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根钉子，钉死了她愚蠢的前世。
她喘着气，发现自己正跪在冰凉反光的金砖地上。空气里是好闻的檀香味，不是血腥味。
她抬起头。
嫡姐沈青梧就端坐在前面的紫檀木椅子上，穿着一身深青色的素净衣服，衬得皮肤特别白，眉眼像用刀裁出来的一样利落，嘴唇抿得紧紧的，一点表情都没有。她看着沈未晞，就像看一件没摆对地方的物件。
“跪直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她一贯的、不容反抗的严厉，像冰渣子刮过耳朵。
“没规矩的东西。”
这句话，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前世这时候，她又羞又恨，觉得沈青梧就是故意羞辱她。可现在，知道了自己死后的真相，再听这话，心里跟刀绞似的。这冷冰冰的表面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膝盖肯定受不了了……这地又硬又凉，旧伤别再犯了。等会儿得让秋雁用药油好好给她揉揉。”
一个声音！清清楚楚，但沈青梧的嘴巴根本没动！
沈未晞浑身一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沈青梧。
沈青梧见她敢直视自己，眼神一下子更冷了，眉头微皱：“怎么？罚你跪，还委屈你了？” 语气比刚才更冻人。
“是不是罚得太重了？不就是弄湿了条裙子……唉，说到底还是我没看顾好，让她在人前丢了脸。”
那奇怪的心声又响起来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
沈未晞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能听见！她能听见沈青梧心里在想什么！那层冰壳下面，竟然是担心和自责？
前世惨死的画面和现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情景撞在一起，冲击得她快喘不过气。心里又酸又悔，还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觉得自己以前特别蠢的悲凉感。看啊，沈未晞，你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把真正对你好的人当仇人！
她赶紧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用指甲掐着手心，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能失态，不能让她看出来。
沈青梧看着她突然低头、肩膀微抖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那沉默压得沈未晞心慌。
“行了，”沈青梧站起身，裙子纹丝不动，“今天就到这儿。回去抄十遍《女诫》，明天早上给我。”
“起来吧，秋雁，扶二小姐回去。把我那瓶紫云膏找出来给她。” 心里的想法和冷冰冰的话同时进行。
紫云膏，那是皇宫里赏下来的好东西。沈未晞心里一软，又酸又暖。看，她连药都给我准备的最好的。
沈青梧说完就转身走了，背影干脆利落。
沈未晞被秋雁扶起来，膝盖疼，但远不如心里乱。走出院子，夏天暖和的风吹在脸上，她却觉得骨头缝里发冷，同时对那冰层下的温度，好奇得发烫。
“谁敢动她，我让他百倍偿还。”
那句带着血腥味的心声不停在脑子里回响。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要是我不是好好的，而是惹上点……不太要命但又挺显眼的麻烦呢？那冰下面的火，会烧成什么样？这念头带着点冒险的诱惑，她想试试，自己在这个嫡姐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