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忙脚乱地从墙角拖出那把掉了个伞骨的格子伞，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上的暗红色甲油掉了一小块，透着点狼狈的真实。
“谢谢。”她接过伞，转身没入雨幕，背影挺得笔直，像株被暴雨打弯却没折断的红玫瑰。
张远还跪在地上，面如死灰。老板娘过来踹了他一脚：“滚！别在这儿晦气！”他这才魂不守舍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我收拾3号桌时，发现桌角放着个黑色的卡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黑卡，还有张名片——苏晴，晴海集团总裁。
名片上的照片，正是刚才那个女人，只是照片里的她妆容精致，眼神锐利，和刚才那个花了妆、断了鞋跟的样子判若两人。
晴海集团……我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咱们市的龙头企业，旗下的连锁酒店和购物中心遍地都是，没想到老板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人。
“愣着干嘛？送外卖去！”老板娘把一份麻辣烫塞进我手里，“锦绣华庭3栋1单元，快点，顾客催了！”
我把卡包揣进兜里，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冲进雨里。锦绣华庭是高档小区，门口的保安看我骑着破车，眼神里满是嫌弃，登记了半天才放行。
按响3栋1单元1801的门铃时，我还在想怎么把卡包还给苏晴。门开的瞬间，我又傻了。
开门的正是苏晴。
她换了身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没了妆，露出干净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脚踝处贴了块淤青膏，正一瘸一拐地往客厅走。
“你的外卖。”我把麻辣烫递过去，手心里全是汗。
她接过外卖，目光落在我工装裤上的油渍，又看了看我手里那把掉了伞骨的伞——我怕弄丢，特意带了过来。
“进来吧。”她侧身让我进门，“卡包在你那儿？”
我连忙把卡包递过去，她接过翻了翻，拿出钱包抽出一沓现金：“谢谢你送过来，这点钱……”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这是应该的。”开玩笑，我要是收了总裁的钱，那不成趁人之危了？
她挑眉看了我一眼，把钱收了回去，转身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递给我：“喝瓶水吧，外面雨大。”
我接过可乐，手指碰到冰凉的瓶身，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湿透了，正往下滴水。客厅的落地窗能看到半个城市的夜景，水晶灯亮得晃眼，茶几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报表。
这就是女总裁的家吗？和我那间月租八百、带阳台的出租屋，简直是两个世界。
“你在‘老地方’面馆上班？”她突然问，正用勺子舀起麻辣烫里的鱼丸。
“嗯，晚上兼职，白天送外卖。”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她嚼着鱼丸，点了点头：“你们家的牛肉面不错，汤头熬得够味。”
我没想到她会记得，愣了愣才说：“下次您去，我给您多加两块牛肉。”
她被我逗笑了，眼角的细纹弯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柔和。“好啊。”她指了指沙发，“坐吧，雨停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