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就在CBD环球中心大厦门口，对，就是现在。”
“我妈……哦不，这位老太太，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我想让她走得风光点。”
“唢呐、哭丧队、纸人纸马，一样都不能少。钱不是问题，务必给我办得热热闹*闹！”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我爸的大喇叭掉在了地上。
我妈“垂死”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
张瑶的下巴，惊得快要脱臼。
所有围观群众，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挂了电话，对着我妈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妈，别怕，女儿给你尽孝了。”
4
不到二十分钟，一阵惊天动地的唢呐声由远及近。
那声音，高亢、嘹亮，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吃你家大席的欢快感。
一队穿着白色孝服的专业团队，敲锣打鼓地冲了过来。
为首的大哥嗓门洪亮，中气十足，上来就扑到我妈躺着的纸板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了起来。
“我的老姐姐啊！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啊！你放心，你女儿说了，一定让你走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啊！”
他身后的一群“孝子贤孙”，也跟着跪倒一片，哭声震天，比我妈刚才的干嚎专业多了。
两个小伙子手脚麻利地铺开白布，摆上香烛贡品，甚至还掏出了一个做得极其逼真的纸扎别墅，上面写着——“顾老夫人慢走”。
我爸和我弟都看傻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更是惊掉了下巴，纷纷掏出手机，对着这堪称年度魔幻大戏的场面疯狂拍摄。
我妈躺在纸板上，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最后猛地一下从地上一跃而起。
那动作，比公园里晨练的大爷还利索。
“你们干什么！我没死！”她尖叫着。
哭丧队长一把拉住她的手，哭得更伤心了：“老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可人死不能复生啊！你安心地去吧！”
另一个大姐拿着一条白色的孝带就要往我妈头上缠。
我妈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推开他们，连滚带爬地躲到我爸身后。
“疯了！都疯了！顾念安你这个疯子！”
我慢悠悠地走过去，从钱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现金，塞到哭丧队长手里。
“大哥，辛苦了。这是定金，剩下的事办完了再结。”
然后我转过头，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一家三口，笑得春风和煦。
“爸，妈，弟，你们看，我多孝顺。怕你们以后没人送终，提前给你们预演一遍，还请了全城最专业的团队。”
“喜欢吗？喜欢的话，以后每年清明，我都给你们来一套。”
顾远航气得指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我爸稍微有点脑子，知道再闹下去，他们一家就要成为全城的笑柄了。
他一把拉住我妈和我弟，灰溜溜地钻进人群，跑了。
张瑶站在原地，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她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就这么被我用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给搅黄了。
我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张副总，戏看完了？好看吗？”
她一个激灵，像躲瘟神一样躲开我。
我没再管她，转身走进公司大门。
身后，是那嘹亮又喜庆的唢呐声，仿佛在为我奏响凯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