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 苏晓琪像是被刺痛了神经，声音陡然拔高，“干净能让我妈住上宽敞的房子吗？干净能给你买进口的降压药吗？去年你住院，医药费差五千块，是谁跟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是我！是我靠直播赚的钱补上的！现在你倒嫌我丢人了？”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苏建国的心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堵得发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看着女儿脸上倔强又带着嘲讽的表情，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抓起桌上苏晓琪刚买的那瓶昂贵的粉底液，狠狠摔在地上。
“啪！” 玻璃瓶子瞬间碎裂，米白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像一滩浑浊的眼泪。
“苏建国！你干什么！” 刘桂英尖叫着扑过去，想收拾碎片，却被苏建国一把拉住。
“这就是你赚的‘干净钱’买的东西！” 苏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宁愿你一辈子平平凡凡，也不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你，每天关在房间里跟人吵架，说话比街头的泼妇还难听，这就是你想要的‘成功’？”
苏晓琪看着地上的粉底液，那是她攒了半个月工资买的，为了拍广告准备的。此刻，那滩狼藉的液体像在嘲笑她的狼狈。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委屈，而是愤怒和叛逆。
“我变成什么样不用你管！” 她吼道，转身冲进房间，狠狠摔上了门。
门外，苏建国的咳嗽声和刘桂英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门内，苏晓琪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哭得浑身发抖。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黑山哥发来的消息：“下周三广场线下 PK，敢来吗？这次流量肯定炸。”
她抹掉眼泪，看着那条消息，眼神里的犹豫渐渐被偏执取代。父亲的不理解、家人的失望，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 “一定要成功给他们看” 的念头。她手指飞快地回复：“敢。到时候别认怂。”
那天晚上，她没有出来吃饭。刘桂英敲门送了一碗面条进去，看到女儿正对着镜子练习骂人的表情，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带上了门。
苏晓琪不知道的是，她和黑山哥约定线下 PK 的消息，已经被粉丝传到了网上。衡东县不大，很快就有不少人知道了这场 “热闹”，甚至有人开始在广场附近预定位置，就为了亲眼看看这场 “骂战大戏”。
而这一切，也通过市民的投诉电话，传到了衡东县网信办的办公室里。
第四章：网外的猎人
衡东县网信办在县政府大楼的三楼，办公室不大，却总是堆满了各种文件和资料。林国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分屏播放着苏晓琪和黑山哥最近几次直播的录屏。
他今年四十八岁，从警二十多年后转到网信办，身上还带着一股军人的硬朗和执法者的严谨。此刻，他眉头紧锁，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时不时停下来，在笔记本上记下违规的时间点和内容。
“林主任，你看这段。” 旁边的年轻同事小陈把一份打印出来的投诉信递给他，“这是实验小学的一位家长写的，说她儿子最近总模仿直播间里的脏话，还跟同学打架，说‘要像黑山哥一样把对方骂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