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院。
陆清让被粗使嬷嬷送回来时,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还一副痛苦的表情,把郭姨娘吓得不轻。她以为儿子昏了过去,但也不敢叫大夫,毕竟儿子是被罚去跪祠堂。
郭姨娘满眼紧张地守在儿子的床边,时不时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脸颊、脖子,确定儿子没有发热,她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受了风寒后,要是再发热,就会变得危险。郭姨娘不敢离开。但,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儿子醒来,然后说他突然太困,就趴在祠堂的地上睡着了。
“姨娘,爹爹不罚我了,是吗?”陆清让满脸欣喜。
郭姨娘直接呆住了,她以为儿子昏倒了,没想到儿子却是睡着了。
站在一旁的陆宁甯开口讽刺道:“我就说他平日里很少生病,怎么可能突然晕倒,现在被我说中了吧。”陆宁甯一开始就不相信陆清让会晕倒。她以为他学精了,故意装昏倒从祠堂里逃出来,没想到他是睡着了,被看守他的粗使嬷嬷误以为他晕了过去。
“不是因为生病昏倒就好。”郭姨娘一颗担忧的心终于可以落回原处了,“你被抱回来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祠堂里阴森森的,一个人都没有,我非常害怕,就想着睡着了,什么都不怕了,然后逼自己睡觉。”陆清让笑着说,“嘿嘿,睡着了,果然什么都不怕了,还能回来。”
“姨娘,让哥儿不是生病,现在要怎么办?”陆宁甯故意问道,“送他回祠堂继续罚跪吗?”
听到这话,陆清让赶紧抓紧郭姨娘的袖子,一脸惊恐地摇了摇头:“姨娘,我不要回祠堂罚跪,那里又冷又吓人,我不要回去。”
“可你没有生病……”郭姨娘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清让立马躺了下来,“我生病了,而且昏了过去。”说完,紧闭起双眼。
“姨娘,让哥儿是被嬷嬷送回来,是她觉得让哥儿昏倒了,又不是我们唆使让哥儿装晕骗人,索性将计就计。”陆宁甯虽然气陆清让埋怨她一事,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不忍心他回祠堂担惊受怕。“再说,爹爹又没来看让哥儿,就让他装病病几天吧。”
“姐姐说的对。”陆清让伸手拉住郭姨娘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撒娇地求她,“姨娘,祠堂真的太吓人,我晚上要是继续跪在祠堂里面,一定会被吓死,也一定会被冻病。”
郭姨娘也不忍心儿子再回祠堂罚跪,听了女儿的话后,心里有些动摇了,又见儿子可怜巴巴地求她,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那就不去了,但让哥儿你得乖乖装病几天,不能被发现,不然侯爷会生气。”
陆清让连忙用力地点头:“我一定乖乖装病。”只要不去祠堂罚跪,哪怕让他真的生病也行。
“等过几天,你装病装好了,去给六哥儿赔礼道歉,知道吗?”郭姨娘觉得这次是儿子的错,他不应该当着六哥儿的面骂唐姨娘,更不应该推六哥儿,害得六哥儿受伤。
“姨娘,是六哥儿先打弟弟,为什么让弟弟去道歉?”
“让哥儿先骂唐姨娘的,不然六哥儿也不会打让哥儿。”郭姨娘见陆宁甯还一副不服气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生气,“不是你经常把唐姨娘是狐狸精挂在嘴边,让哥儿也不会学了去,更不会当着六哥儿的面骂了出来。”
“你这是怪我吗?又不是我让他骂的,你凭什么怪我?”陆宁甯一脸愤怒地反驳道。
“我跟你说多少次,让你不要骂唐姨娘,骂多了会被人听到,到时候侯爷会罚你。”郭姨娘不明白女儿最近怎么了,脾气变得非常暴躁,时常大骂唐姨娘他们,“我说过多少次,我们惹不起唐姨娘。”
“那还不是因为你没用!”陆宁甯朝郭姨娘吼道,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郭姨娘被女儿这句话吼得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
陆清让握住郭姨娘的手,小声地说道:“姨娘,您没有错,是姐姐错了。”他看得出来郭姨娘很伤心,“您很有用的。”
郭姨娘被女儿的话伤了心,却被儿子的话安慰到了。她鼻尖微微发酸,眼眶微微泛红地说道:“还是让哥儿乖,等过几天,一定要去给六哥儿赔礼,知道吗?”
陆清让乖顺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姨娘。”
“以后不要再骂唐姨娘是狐狸精这种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再也不骂了。”陆清让也不敢再骂了。
郭姨娘伸手抱住儿子,没有再说话。
陆宁甯回到自己的房间,气的抓起枕头,用力地砸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一点用都没有,整天只知道小心翼翼地活着,这个不敢得罪,那个也不敢惹,还没用地不敢去争宠。遇到事了,只会逆来顺受,让我们忍,让我们赔礼道歉……”
越骂越有气,陆宁甯又扔掉一个枕头,大声地骂道:“窝囊废!”
她骂的非常大声,守在门口的丫鬟百合听到了,吓得的身子抖了下。
“我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投胎到这个窝囊废的肚子里?”陆宁甯气得表情都变得扭曲了,“她自己没用就算了,还要让我跟她一样,我绝不会跟她一样,一辈子窝窝囊囊地活着!”
守在门口的百合听到她这番话,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郭姨娘不受宠,不小心谨慎地活着,早就出事了。
小姐以为郭姨娘愿意这样活着么。如果可以,姨娘也想像唐姨娘那般肆意地活着吧。
陆宁甯在卧房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才停下来,对守在门口的百合喊道:“百合,我渴了,给我端杯茶来。”
“是,姑娘。”百合很快端来一杯降火茶,“姑娘,气大伤身,您不要气了,喝杯降火茶降降火吧。”
“你说的对,不能气坏自己。”陆宁甯喝完茶,就让百合退了出去。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不然日后等她及笄,还不知道会嫁到什么人家。
指望姨娘,她这辈子就毁了。
如今的她已经十一岁了,再过两年就要说亲了。她得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谋划了。
陆宁甯心里有了决断,神色变得坚毅。
这是两日前的事情。
陆清让在祠堂病倒后,庆远侯的确没有过来看望。他听说后,就让陆清让病好了再抄书。
如今,又听到侯夫人这么说,庆远侯觉得五儿子很有可能在装病。
跟侯夫人用完膳后,庆远侯直接去了雪竹院,并没有让下人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