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渊刚将汐云草样本小心收进玉盒，指尖便触到一团柔软——桌案上，不知何时溜出来的团团正蹲在矿场草图边，圆胖的小手紧攥着半根灵草碎，正是方才整理灵材时不慎掉落的那截。
傅星渊看得好笑，伸手戳了戳他的圆脸颊：“小调皮，别把草图弄皱了，苏哥哥该生气了。”
团团立刻把小手背在身后，偷偷瞟向一旁正在擦拭短匕的苏明喻，见对方嘴角带笑，又大胆起来，伸手去摸短匕，刚碰到冰凉的刀鞘，就被寒气激得缩了缩手：“好凉！比玄霄晶还凉！”
傅星渊斜睨了团团一眼，话锋却转向一旁：“明喻，”他指尖轻点苏明喻手中的短匕，语气故作漫不经心，“我听说，变异冰灵根万中无一，你的灵根，莫非就是这个？”稍顿，目光仍锁在那柄寒光流转的短匕上，“还有它，看着不像凡品，可有什么说法？”
苏明喻微怔，显然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落在灵根上。他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近来诸事纷扰，倒忘了提及。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短匕刀柄上细密的云纹——那是父亲当年亲手镌刻的痕迹，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的确是变异冰灵根。”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匕首，继续说道，“本命法器是霜骨剑，从宗门剑冢唤醒的高阶灵器，可惜在青禾村遇袭时受损严重，如今正温养在丹田。”
“至于这短匕，”他握紧了些，声音里带了点暖意，“是我爹送的。当年他送我去流云宗时，特意让我贴身带着防身。后来我用冰髓和三阶冰纹铁，前前后后强化了三次，现在勉强能算件低阶灵器。”
傅星渊眼睛骤然一亮，伸手虚虚碰了下短匕的刀鞘，指尖立刻触到一缕清冽的冰灵气。“灵器？”他语气里藏不住惊讶，“傅家族学里讲，武器分凡器、法器、灵器、仙器四级，每级又分低中高。族老们说灵器都算稀有，仙器更是宗门镇宝，你竟有两把？”
傅星渊正往前凑着追问，膝盖突然一沉，团团踩着桌沿蹦了过来，小胖腿晃悠着，比他还急着搭话：“对呀对呀！”
他肉乎乎的手指指着苏明喻的短匕，声音脆生生的：“苏哥哥上次用它碰枯木，木头立马就结了层薄冰，轻轻一掰就碎成小块了！”
傅星渊被团团抢着把话都说完，只好挠了挠头，视线不自觉飘到自己腰间的柴刀上。他随手将刀抽出来，凡铁淬了点灵铁打造的刀身蒙着层灰，一点也不亮眼，刃口处几道深深的磨痕，都是这些年挖灵草、砍枯枝磨出来的，算不上破旧，却怎么看都透着股将就的寒酸劲儿。
“你瞧这玩意儿，”他故意把刀在手里转了个圈，语气里带着点自嘲，“挖灵草时劈劈藤蔓还行，真遇上妖兽或是其他修士，握着它心里就发虚。”说着，他瞥了眼苏明喻的短匕，眼神里藏着点羡慕，“要是能有把像样的武器就好了，哪怕只是最低阶的法器，也比这破柴刀强上百倍。”
苏明喻望着那把布满磨痕的柴刀，又想起傅星渊每次挖灵草时，小心翼翼怕伤了刀身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下午要是没别的事，不如去炼器铺转转？”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了些：“商铺一带流云宗的巡逻弟子不少，在城里，苏成不敢对我动手。咱们先去青锋阁，是柳伯熟络的老店，老板实诚不掺假，能淘着适合炼气期用的灵剑，价钱也公道。”
傅星渊眼睛瞬间亮了，可转念想起自己的家底，又蔫了下去：“可我只有两千多下品灵石，大部分还是上次跟你一起收拾那两个散修以及前几批杀手攒下的，换算成中品才二十块。青锋阁要是有好剑，肯定不止这个价，拍卖行更是想都不敢想——听说里面最便宜的灵器都要几百块中品灵石呢。”
“没事，”苏明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自然，“先去看看，说不定有合适法器。实在不够，我帮你补点。”
团团一听出门二字，立刻从傅星渊膝盖上滑下来，小短腿倒腾着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像偷藏糖的小耗子：“哥哥快答应呀！苏哥哥可好了，不会骗你的！”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什么，拍了拍傅星渊的手：“你们要出去，我就回丹田待着啦！”说着浑身泛起青光，缩成一团往傅星渊丹田钻，消失前还脆生生喊了句：“哥哥，选玄青色的剑！跟哥哥的混沌灵根最配啦！”
傅星渊耳尖有点发烫，拍了拍丹田的位置，对苏明喻道：“那我们也准备走吧。”
两人加快收拾的速度。苏明喻把矿场草图放进自己的纳戒——这纳戒是流云宗内门核心弟子的制式，容量比储物袋大上很多。
傅星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目光却落在苏明喻指间的纳戒上。他虽然有更好储物的法子——墨玉空间能藏万物，可他半分不敢在人前动用。生怕存取东西时，空间里灵泉的气息泄露出半分，若是引来了高阶修士的窥探，平白惹出祸端就糟了。
他心里门儿清，纳戒这东西金贵得很，就算是最低阶的，也得花不少灵石，寻常坊市根本遇不到。想到这儿，他悄悄咬了咬牙，把攒够灵石买枚纳戒这事，默默当成了藏在心里的小目标。
只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趁手的剑买到手。他随手将柴刀别在腰后，心里又盘算起选剑的事儿：团团都特意要求了，要玄青色的剑，剑柄最好缠上灵蚕丝剑穗，握着不硌手才舒服；重量也不能太重，不然挥久了胳膊肯定累，到时候打架都没力气。
出门前，两人特意换了身灰布袍，苏明喻用敛气诀，将两人灵力压制到炼气四层——低调些更安全。
傅星渊斟酌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这敛气诀……是流云宗的秘法吗？若方便的话，能不能教我？”
等听到那句“自然可以”，他眼底瞬间亮了起来，难掩兴奋地往前凑了凑，语速都快了几分：“那口诀内容是怎样的？我现在就能记！”
俩人边走边说，刚出房门，就见林薇薇从隔壁房间出来，“苏师兄！傅大哥！你们也要出去呀？”林薇薇快步走过来晃了晃储物袋，“我买了些汐云草，打算找个静符室炼点驱兽符，以后再遇见青纹狼就不怕了。”
“挺好的，”苏明喻点了点头，语气温和，“记得别往城西去，最近城里不太平，以免被波及。”傅星渊也跟着道：“遇到危险就捏传讯符，我们尽快赶过来。”
林薇薇点点头，又跟两人聊了两句，就转身出门了。看着她的背影，傅星渊忍不住笑了：“林师妹还挺有干劲。”
“她资质确实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心思单纯，性子也跳脱得很。”苏明喻望着远处打闹的身影，轻声道，“好好打磨一番，说不定今年就能通过内门考核。”
傅星渊心里轻轻一动——原书里林薇薇最后的确被菡云仙子收作了内门弟子，可具体是哪一年，书中没给细写。毕竟只是个戏份寥寥的炮灰，哪能事事都写的那么清楚。
他没多搭话，只顺着苏明喻的话头点了点头，语气自然地附和：“嗯，以她的干劲，肯定能成。”
两人去了凌羽的房间，跟他报备一下，凌羽思忖片刻后同意，“也好，苏师弟出去转转也好，正大光明的反而能降低苏家的戒心，如果遇到危险就捏碎传讯符。”
话落，只见傅星渊嘴角微抿，凌羽扭头看向他，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苏明喻却瞬间了然，暗自瞥了他一眼，“好的，凌师兄，我们这就走了。”
走出流云客栈后，傅星渊笑着打趣：“你们大宗门就是护短，连捏碎传讯符搬救兵这事儿，都透着股‘打了小的来老的’的一脉相承！”
苏明喻耳尖微热，抬手轻敲了下他胳膊：“少胡说，这是宗门护着弟子的规矩，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嘴上反驳，眼底却藏着点笑意。
语毕，两人往商铺区走去，果然有不少苏家暗哨，只是介于流云宗巡逻队在，不敢贸然行动，俩人加快脚步往青锋阁走去——只见炼器店门口挂着块玄铁牌匾，上面刻着“青锋”二字，旁边绕着细小的灵纹，门帘是用灵蚕丝织的，摸起来滑溜溜的，能挡住外面的灵力探查。
刚进店，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一位老者正坐在柜台后打磨一块玄铁，见了苏明喻，立刻放下锤子起身：“您二位想看点什么？”
傅星渊说，“看看适合炼气期用的佩剑，实用就行，不用太花哨。”
老板笑着引着两人到货架前：“这边都是炼气期能用的，有法器也有低阶灵器。您看这把灵钧剑，锋锐且蕴灵韵，才三十块中品灵石，超级划算。”
傅星渊的目光却越过灵钧剑，落在了货架最里面的一把剑上——那剑剑身是玄青色的，像淬了墨的青石，剑柄上缠着深棕色的灵蚕丝剑穗，剑鞘上刻着细小的灵脉纹，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暗光，竟跟他混沌灵根的气息莫名契合。他伸手拿起来，轻轻拔出半寸，一股温润的灵气顺着指尖爬上来。傅星渊心里一动，这既是团团点名要的玄青色，拿手里的手感也趁手。
“这把叫青冥剑，是用三阶灵脉伴生的玄青石炼的，中阶法器，”老板笑着介绍，“砍妖兽、破灵气护罩都好用，丹田淬炼后至少可以用到筑基后期，连剑穗都是灵蚕丝编的，不容易断。价格也公道，五十块中品灵石。”
傅星渊的手顿了顿——他身上总共只有二十块中品灵石，还差三十块，根本买不起。他悄悄把剑放回货架，指尖却还恋恋不舍地碰了碰剑穗，灵蚕丝滑溜溜的，比他腰间的布腰带舒服多了。
苏明喻看在眼里，没点破，反而拿起一块冰纹铁对着老板问：“这块怎么卖？我想给自己的武器补点冰灵气，最近时间武器使用次数太多，冰纹都淡了些。”
老板报了价，苏明喻又接连问了几种冰系灵材的价格，比如“冰髓粉”“寒铁矿”，还跟老板讨价还价，故意拖延时间，悄悄对老板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那把青冥剑留着。傅星渊没察觉这小动作，心思全在青冥剑上。
等苏明喻付了灵材的钱，两人走出店门，傅星渊还在惦记着那把玄青剑，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没看中喜欢的？”苏明喻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问道。
傅星渊摇了摇头，故作轻松：“没有，那些剑看着都不如我的柴刀顺手。我们再去其他炼器店看看吧。”
苏明喻没拆穿他的心思，只点了点头应下：“好，这条街有好几家炼器铺子，我们多看一看。”俩人又转了几家铺子，可能是心里已经有了惦记，傅星渊再没有看上其他灵剑。
苏明喻见傅星渊神色厌厌的，也不再逗他了，开口到：“好了，刚才在青锋阁，我让老板把那把青冥剑留着了，一会儿我们回去拿——就当是给你突破炼气七层的贺礼。”
傅星渊惊讶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把剑？我都没跟你说过。”
“看你拿剑的时候，眼神都亮了，”苏明喻笑着避开他的目光，“而且团团之前跟你嘀咕‘玄青色好看’，我也听见了。”
傅星渊摸了摸丹田，感觉到团团在里面偷笑，忍不住无奈道：“这小家伙，还是这么藏不住话。”
两人又回到了青锋阁。老板见到两人，将青冥剑取下递过来，深棕色的剑穗露在外面，泛着淡淡的暗光。傅星渊接过剑，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心里满是欢喜——终于有了像样的武器了。
回客栈的路上，傅星渊忍不住把青冥剑在手里比划了两下，深棕色的剑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悠。苏明喻走在他旁边，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眼底带着点温柔。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微风卷着街边灵草的香气，驱散了即将到来的危险阴霾。
回到客栈的时候，凌羽正在大堂里跟两个外门弟子说话，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招手让他们过去：“你们回来了。”
傅星渊当即抽出青冥剑，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凌师兄，看我的青冥剑！往后再与人动手，总算不必再用柴刀了！”
话音刚落，他却蓦地僵住。两世浮沉，前世总逼着自己沉稳持重，此刻才惊觉，原来自己也有这般急于分享的时刻。
凌羽看了一眼青冥剑，点了点头道：“这把剑不错，很适合你。”旁边的外门弟子凑过来瞅了瞅，笑着附和：“这剑瞧着真威风！”
凌羽抬手拍了拍傅星渊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叮嘱：“新剑虽好，也别刚拿到就冒失乱用，先放丹田淬炼好，好好磨合一下。对了，你们今天出去，还顺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