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照贴在公示栏后，周字锡自带年级第一的赤金光环，走在路上总被人偷偷议论，话题并不多变，除了成绩就是身高。
“他怎么那么矮。”
“他怎么那么瘦。”
“他以后还会长高吗？”
“他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诶。”
“我去，他不会是全校最矮的吧。”
“哈哈哈，像个矮冬瓜诶。”
“不不不，应该更像水果黄瓜哈哈哈。”
……
苏从和张愿每回听见，都会冲到八卦人群身边，给她们科普一下周字锡的来时路。
“人家周字锡跳级上来的，能本事你跳个级试试。”
“人家周字锡比你小两岁，比你少读两年书，考得还比你好，赶紧去医院查查智商吧。”
“人家周字锡晚上回家从来不写作业，上课还呼呼睡大觉，照样考年级第一，你还是别学了，反正也超越不了他，不如往书包里塞点衣服进厂拧螺丝。”
……
这些下意识的驳斥换来的是无数白眼，苏从见她们怒发冲冠，即使遭遇白眼，心里也爽快得不行。
周字锡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偶尔听见冷言冷语，也很快抛诸脑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这样的风言风语，他听过太多。
人越是站在中心，接受的评判就越多，好的和坏的，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心脏，没有一颗坚守自身的心，恶言很快会将一个人刺得遍体鳞伤。
好在，他已经穿越了风暴中心。
看着周字锡埋头苦读，瘦小的身躯伏在课桌上，苏从心里总盼着他多吃点饭，快些长高，好让那些多管闲事儿的人赶紧闭上嘴。
张愿在旁边啃鸡腿，香辣的味道飘到她这边，勾得肚子里的馋虫一阵蛄蛹，很快就转移了苏从的注意力。
“还有吗？”苏从看她啃得上头，连掉落在试卷上的辣椒碎片也没注意到，于是伸手替她拍掉。
“没了。”张愿摇头，声音含糊不清，“不过，我还有面包，你要吗？”
“来一个，有点饿了。”苏从笑着搓了搓手。
张愿叼着鸡腿，右手在桌肚摸索，趁这会儿功夫，苏从抽了张纸巾垫在桌上，把沾着红油的包装从试卷挪到纸巾上。
要是红油沾到物理试卷上，老师又得在课堂上咋呼地警告不许边吃东西边做试卷，尤其是带油渍的，因为他觉得很恶心，很膈应。
“这个肉松味的，很好吃。”张愿把面包放到她桌上，转头又开始啃起鸡腿，认真的模样十分虔诚。
“这也……太大了点儿。”苏从嘀咕，桌上的面包比她脸还大。
“分着吃嘛。”张愿说。
也只能这样了。
苏从拆开包装后，戳了戳周字锡的肩膀，让他先掰一块走。
自从上次一起吃完面后，周字锡对她和周围同学的态度好了许多，眉眼间冰山已消融，化作平静舒缓的春风，多了几分亲切感。
周字锡摆手，“我不要。”
苏从举着面包往前送，“你试试，很好吃的，我和张愿都很喜欢吃这种面包，不吃你一定会后悔。”
“我真不要，我不饿。”
眼前这张笑脸，稚气又倔强，苏从也不知怎地，非常霸道地撕下一块面包，趁周字锡没注意，一把塞到他的嘴里。
“多吃点。”她苦口婆心，满怀关爱地看着他，竟有一丝母性泛滥的错觉。
周字锡没想到她有如此大胆的举动，慌张地抬着双手放于下巴，眼睛骨碌碌转着，一脸无措。
“吃完这还有啊。”叮嘱完，苏从转身同后面两位八卦的女同志瓜分面包。
说起后面这两位，苏从当真满心欢喜。
两人都是八卦体质，尤爱深扒当红男明星的过往历史，就连某年某月某日人家穿了哪双鞋，鞋上面系的什么结，她们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更别提那些热议的绯闻了，估计两人能讲上一天一夜。
课间的乐趣，很多都是后面两位活宝贡献的。
苏从身后的活宝一号，和张愿身后的活宝二号，分别揪了一块面包走后，苏从干脆反趴着听她们唠嗑。
两人讲到彼此对未来另一半的期许，似乎出现了难得的分歧，活宝一号喜欢霸道又温柔、专一且深情那款的，活宝二号支支吾吾半天，不知怎么描述，最后说喜欢聪明的。
苏从很干脆地总结一个词儿：“智性恋。”
活宝一号点头附和：“对对对，原来你更偏向智性恋啊。”
活宝二号有些害羞，抿着唇小口小口地嚼面包，没有言语。
性格大方的活宝一号却笑得贼兮兮，视线一偏，看到前方那抹身影，像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似的，赶紧用手肘碰了下活宝二号。
她低下头，又压低声音，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咱们班有年级第一啊，还跳过级，很聪明啊。”
活宝二号黑眸一抬，越过苏从的脑袋，直达那道消瘦的背影，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半憧憬，一半担忧。
苏从嘴角一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完全不能接受现在的周字锡跟任何人在一起！
活宝一号见同桌在犹豫，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更起劲儿地怂恿：“年级第一诶，刚好满足你对智性恋的向往，去，给他递封情书。”
嚼到一半的面包堵在嗓子眼，苏从忍不住吐槽：“你还是人吗，人家比我们小两岁，都还没发育完全。”
这也正是活宝二号担忧的地方，她的在择偶标准里面还有一项很重要，就是要长得好看，现在周字锡都还没长开，谁知道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活宝一号继续分析，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那怎么了，现在初中生都早恋，而且我们可以先刷个熟悉度，混个脸熟，以后再下手也方便啊。”
活宝二号微红了脸。
苏从一阵胆寒，“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活宝一号压着嗓子叫：“怎么变态了？”
好在上课铃声适时响起，几人没有继续争辩，苏从转回身，把没吃完的面包塞到桌肚。
眼前的人，哪里是人啊，分明是头被待宰的羔羊，还是养熟了再杀的那种。
可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