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和她,是假的。是演戏。”

简星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谢闻璟,我真的很想相信你。真的。”

“你说是演戏,证据拿出来我看看。”

谢闻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证据。

他尝试过,但对方很谨慎,一点缝隙都不给钻。

他的沉默,在简星看来就是默认。

胸口那刚刚升起的一点微弱火苗,瞬间被一盆冰水浇得一干二净。

“你没有,是吗?”简星的语气平静下来,平静得有些可怕,“没关系,我有。”

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

她把手机屏幕怼到谢闻璟面前。

“分手第一天,你和她,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

照片上,那个叫秦念的白裙子的女生笑得一脸甜蜜,而谢闻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记得,那天秦念以她父亲的名义约他,说有关于简家危机的“内部消息”,他不能不去。

“分手第三天,学校的论坛里,有人拍到你们一起逛街,她挽着你的胳膊。”

那天他去送文件,秦念“恰好”路过,不由分说就缠了上来,他立刻甩开了,竟还是被人拍了照。

“分手第四天,有人拍到你们在金店……“

那一天,是秦家第一次摊牌,用简星的安全威胁他。实际上金店里的不止秦念,还有她父亲。他们第一次撕破脸就在那里。

一张张照片划过,谢闻璟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那些照片里的每一个场景,对他而言都是凌迟。

他记得自己当时满心的屈辱和恶心,可他没办法解释。

简星眼眶泛红,她却倔强地扬起下巴,“谢闻璟,你是不是觉得,看着当年被你抛弃的女人,如今为了几十万的项目对你低声下气,特别有成就感?”

“我没有!”谢闻璟的声音陡然拔高,情绪终于有了裂缝,“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弥补。”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把这五年欠你的,全都还给你。”

“弥补?”简星笑了起来,“你怎么弥补?你用什么弥补?”

“用钱吗?谢教授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吧?你是想给我一张支票,让我填个数字,然后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还是说,你想用你的身体来弥补?”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都凝固了。

简星看着他皱起的眉,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她故意走上前,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然后缓缓向上,划过他的喉结,最后停在他的下巴上,用指尖勾起。

“毕竟,谢教授的身材确实不错。”她凑近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那个晚上,还有刚才,我都体验过了。”

“如果谢教授不介意用这种方式来‘弥补’,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她的语气轻佻又放荡,完全是她平时在酒吧里应付那些男人的姿态。

谢闻璟胸膛起伏着,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简星,你晚上在酒吧也是这样吗?见一个就钓一个?”

他想起那天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她靠过来时身上那股酒气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他刚回国不久,查到她在A大读研,那晚是第一次去找她。结果就看到她和一个女生在吧台喝酒,眼波流转,对着身边每一个搭讪的男人都笑得漫不经心。

他当时就坐在角落里,看着她,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

简星愣住了。

“对啊,不然呢?”

她笑得更开了。

“谢教授不会以为我是为你守身如玉的贞洁烈女吧?”

“五年了,男人我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你算老几?”

然而并没有。

这五年来,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

那晚是她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鬼使神差地缠上了他。

谢闻璟的身体绷紧了,手腕上的佛珠硌得皮肤生疼。

他看着眼前这张明艳又带刺的脸,看着她故作风尘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他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来作践她自己。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简星!别这样。”

“我哪样了?”

简星想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我只是在跟你谈条件啊。你不是要弥补吗?我给你机会了啊,怎么,谢教授玩不起?”

“我们之间,不是交易。”

“不是交易是什么?”

简星红着眼睛冲他喊。

“是爱情吗?谢闻璟,你配谈爱情吗!”

“五年前你就把它丢了!现在想捡回来?晚了!”

她吼完,整个人都脱力了。

那些被她强行压在心底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镜子破了,再怎么粘都有裂痕。”她看着他,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歇斯底里更让人心疼,“谢闻璟,我们都回不去了。”

“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不是你说几句好听的话,做几件漂亮的事,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她告诉自己,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个吻,什么都不代表。

那只是幽闭恐惧症发作时,人在极端环境下的应激反应。

对,就是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挣脱了他的钳制。

“项目我会做,钱我也会拿。”她退后一步,与他拉开安全的距离,“但仅此而已。工作之外,我希望谢教授能保持我们之间应有的、正常的师生距离。”

“叮——”

就在这时,电梯的应急灯熄灭,顶灯重新亮起。

轿厢轻轻一震,恢复了运行。

电梯门刚打开,简星几乎是逃命般冲了出去。

幽闭的环境豁然开朗。

高跟鞋踩在坚实的大理石地面上,踏实的感觉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莫名的心虚。

有点怂了。

自认识以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和谢闻璟说过话。

刚才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说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多后怕。

她不知道谢闻璟听完那些话会有什么怎么想,但她自己在说的时候,心里好似有针在扎。

她几乎是全力维持着自己的声线,才能不颤抖。

她快步在走廊里走着,脚步又急又乱。身后传来了谢闻璟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他应该生气了吧……

简星心里有些发毛。

她宁愿他追上来,宁愿他抓住她,宁愿他对她做点什么——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发火,能理直气壮地骂他。

可他就是不。

他就是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让她进退不得。

谢闻璟一点都不生气。

她骂的都对,自己也早就骂过自己一万遍。他这次回来,就是准备好面对这一切的。

她是说他们回不去了。

没说不能重新开始。

还有机会。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她的高跟鞋声和他的皮鞋声,一急一缓,形成诡异的节奏。

简星走到工作室门口,趁停下来等他开门的功夫,偷偷瞥眼看他。

谢闻璟从她身后走过来,手臂擦过她的肩膀,按下密码锁。

“进去吧。”他侧身让她先进。

怎么这么平静?他不生气吗?刚才骂的不够狠吗?

简星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走进去。

工作室还是上次那样,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夜景,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建筑模型和设计图纸,空气里弥漫着茶香和纸张的味道。

"坐。"谢闻璟指了指沙发。

简星没动:"我站着就行。"

"我说坐。"谢闻璟的声音里带了点不容商量的意味。

简星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走向沙发。刚沾到沙发,谢闻璟就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冷不冷?"

简星愣了一下:"什么?"

"你的衣服湿了。"谢闻璟说着,转身去了休息室,很快拿了一件干净的毛衣出来,"换上。"

简星看着他手里那件米色的羊绒衫,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不用。"她别开脸,"我不冷。"

话音刚落,她就打了个喷嚏。

谢闻璟挑了挑眉,把毛衣放在她腿上:"换上,别感冒了。"

简星想推开那件衣服,但手指触到柔软的羊绒时,她犹豫了。

外面的毛衣确实湿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而且这件羊绒衫看起来就很暖和,摸起来也很舒服……

"我去洗手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