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次他看清了,那姑娘穿着素色的襦裙,站在塔下,手里捧着一个砚台,眼睛望着通往京城的路,望了春去秋来,望了青丝染霜。有一天,她听到路人说,新科状元姓姜,在京城娶了丞相的女儿,风光无限。她手里的砚台“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她没哭,只是笑了,笑着笑着,就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立在塔下,再也没动过。

“姜维轩!”

赵月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又一次靠在柱子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木头,眼泪不知何时流了下来,打湿了柱身的纹路。

“你又怎么了?”赵月扶住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忧,“是不是这塔对你有什么影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姜维轩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把那块砚台碎片小心地放进衣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风吹过,带起赵月发间的一缕碎发,轻轻拂过姜维轩的手背,像羽毛搔过,痒得他心尖发颤。

快到村口时,赵月忽然停下脚步:“姜维轩,你说……那书生是不是真的忘了姑娘?”

姜维轩愣了愣,想起梦里那姑娘变成石头的模样,喉头发紧:“也许……他有苦衷吧。”

“苦衷?”赵月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再大的苦衷,能比得过一个人等了一辈子还重吗?”

她的话像一根针,扎在姜维轩心上。他张了张嘴,想替那个素未谋面的书生辩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7

从那天起,姜维轩总往月儿塔跑。有时带着画板,坐在塔基旁一画就是一下午,画里的书生渐渐有了清晰的面容,竟和他自己有几分相似;有时什么也不带,就坐在那根黑柱子旁,听风穿过塔缝的声音,恍惚间总能听到有人在哼那支婉转的童谣。

赵月也常陪着他,有时是去附近采药,采完了就坐在他身边,看他画画,听他讲梦里的片段。她话不多,但总能在他出神的时候,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或是一瓶凉好的山泉水。

这天傍晚,两人又在月儿塔待晚了。夕阳把塔身染成了金红色,黑柱子上的纹路在余晖里若隐若现,竟隐约能看出几个模糊的字痕。

“你看!”赵月忽然指着柱身,“那是不是‘月’字?”

姜维轩凑近了看,果然在柱身中间的位置,有一个暗红色的痕迹,形状像个“月”字,只是被风雨磨得快要看不清了。他伸手摸了摸,那地方比别处更烫一些。

“应该是书生题的诗里的字。”他轻声说。

“那他说的‘明月照归程,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