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没回答我，而是对着身后一挥手。
他那几个喽啰，立马散开，在店门口站成一排。
然后，他们扯着嗓子，开始“唱”了起来。
那根本不叫唱。
就是鬼哭狼嚎。
五个人，五种调，没有一个在调上。
唱的词儿，也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那噪音，尖锐刺耳，像用指甲在刮铁锅。
街坊们本来还兴致勃勃地看热闹，被这噪音一冲，全都皱起了眉头，捂住了耳朵。
有几个想进店买布的客人，刚走到门口，就被这阵仗吓得掉头就跑。
陈三得意地看着我。
眼神里写着：怎么样？你不是要我表演吗？我就演给你看！我倒要看看，你这生意还怎么做！
这一招，确实比昨天那一招要狠。
昨天他们是闷坐着，虽然也赶客，但至少不扰民。
今天他们这是制造噪音，不仅赶我的客，连整条街的安宁都给破坏了。
张诚的脸又气白了，拳头捏得咯咯响。
我看着陈三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心里一点都不慌。
我甚至还想笑。
钱通啊钱通，你的脑子里，除了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就没点别的东西了吗？
我没理会门口的鬼哭狼嚎，转身回了店里。
陈三以为我怕了，是进去躲清静了。
他唱得更来劲了，还扭起了屁股，动作极其猥琐。
周围的街坊们，已经有人开始骂骂咧咧了。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是唱戏还是奔丧啊？”
过了一会儿，我从店里出来了。
我身后，跟着一个人。
是城里最有名的说书先生，吴半仙。
吴半仙本名吴用，因为说书说得活灵活现，能把死人说活了，所以人送外号“吴半仙”。
我让张诚在陈三他们旁边，也摆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吴半仙气定神闲地坐下，醒木一拍。
“啪！”
声音清脆响亮，瞬间就盖过了那边的鬼哭狼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声吸引了过来。
陈三他们的“歌声”也停了，莫名其妙地看着这边。
只听吴半仙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上回书说到，那黑风寨的大当家，点齐了三百喽啰，要去洗劫那李家村。可谁知，这李家村出了个女中豪杰……”
吴半仙的说书，那叫一个引人入胜。
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故事讲得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不一会儿，所有人的心思，就全被他给勾走了。
大家搬来小板凳，围着吴半仙坐了一圈，听得是如痴如醉。
至于旁边站着的“陈家班”，已经没人再多看他们一眼了。
他们就像是几个跳梁小丑，成了吴半仙说书的背景板。
陈三的脸，比昨天还难看。
他想继续唱，可他那鬼哭狼嚎，跟吴半仙的精彩故事一比，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一张嘴，周围的人就投来嫌弃的目光。
他唱了两句，自己都觉得没脸，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我走到吴半仙旁边，给他续上茶水。
吴半仙冲我点了点头，继续讲他的故事。
他讲到精彩处，忽然指着旁边的陈三，说道：
“……那黑风寨的二当家，长得就跟这位好汉爷似的，一脸横肉，看着凶神恶煞，其实啊，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