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时机,分毫不差。

我算准了她会在哪个动作上发力,算准了那把伞会在什么时候,以最华丽的方式崩坏。

我让她在最得意,最风光的时候,从云端狠狠地摔下来。

“说说吧,怎么想的?”崔妈妈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我心底所有的秘密。

我知道,这时候再狡辩已经没用了。

我放下茶杯,抬起头,直视着她。“妈妈,教坊司是个什么地方,我心里清楚。这里不看眼泪,只看手段。莺莺姐姐能用下作的法子毁我的伞,我为什么不能用我的法子,让她自食其果?”

“我跟她不一样。”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她想毁掉的是我的人。而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说完,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崔妈妈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变幻莫测。

良久,她忽然笑了。

“好一个‘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她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裴絮啊裴絮,我还是小看你了。”

“你比柳莺莺聪明,也比她狠。”她呷了口茶,“这首席的位子,给你,我不亏。”

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赌对了。

崔妈妈这样的人,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温顺听话的绵羊,而是一头能为她挣来最大利益的狼。

柳莺莺是狼,但她只会用最笨的法子,把猎物咬得血肉模糊,弄脏了皮毛,卖不上价。

而我,会用最干净利落的手法,剥下最完整,最华美的皮。

“谢妈妈成全。”我跪下,对着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起来吧。”崔妈妈扶起我,脸上带着满意的笑。“以后,这教坊司里,除了我,就是你最大。谁要是不长眼,你只管处置,不用再来问我。”

她这是在给我放权。

我走出崔妈妈房间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正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但我知道,这教札司的冬天,才刚刚开始。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忍气吞声的裴絮了。

我是首席,裴絮。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6

我当上首席的第一天,就有人来给我送礼。

送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人。

是柳莺莺身边那个最得力的大丫鬟,叫春禾的。之前没少跟着她主子给我下绊子,传我的闲话。

现在,她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押着,跪在我面前,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裴……裴首席,饶命……”

我坐在原本属于柳莺莺的那张白狐皮软榻上,慢悠悠地剥着橘子。

“饶你?你做了什么事,需要我饶?”我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甜得有点发腻。

春禾磕头如捣蒜,把之前怎么在我的舞鞋上抹油,怎么在我的水里下药,怎么散播谣言说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一五一十全招了。

周围站着的一圈舞姬,听得脸色发白。

我听完,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我挥挥手,示意那两个婆子放开她。

春禾以为我放过她了,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色,刚要爬起来。

“等等。”我叫住她。

我把手里剩下的半个橘子递给她。“吃了它。”

春禾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怎么?我的东西,你嫌脏?”我的声音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