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一个人的人生值多少钱?
我无法回答。
但我的人生,可以按小时租赁,按天打包,按年续费。
我的“人生”早在十几年前那个下雨的午后就已经死了。死于一场豪门的婚变,死于我母亲的出轨与背离。她带走了我,却又在被那个当司机的情夫(一个杀猪盘骗子)卷走所有钱财后,为了摆脱我这个“拖油瓶”,用一出冰冷的跳河假死将我彻底抛弃。
是那对最善良、也最贫穷的夫妇,他们来到福利院,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他们来到福利院,只问我能不能给他们养老。
我说能。
他们便领养了我。
1
我叫李七夜,一个活在面具之下的人。
我的工作是“人间租借”。
客户支付高昂的费用,租借我的时间、我的样貌、我的情绪,去扮演一个他们需要的、存在或不存在的人。
我是业内最好的,因为我足够空洞,像一具完美的容器,可以装下任何人的灵魂。
『柳如烟的晚宴』
今晚,我的角色是柳如烟的“完美情人”。
“手。”
柳如烟清冷的声音自身边传来。
我微笑着,顺从地伸出手臂让她挽住。她的手指很凉,像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们正站在一场极尽奢华的商业晚宴上,水晶吊灯的光芒在我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流转。
我身上的这套Tom Ford西装完美地勾勒出我的肩线和窄腰,脸上的微笑弧度不多不少,正好是那种“英俊、深情、且只属于你一人”的模样。
这些都是柳如烟要求的“参数”。
我是她最昂贵的藏品,一个能让她在所有商业对手和塑料姐妹面前赚足面子的完美道具。
“那位是星海科技的王总,”柳如烟用眼神示意,“他喜欢聊古典音乐,尤其是肖邦。待会儿你过去,跟他聊五分钟。”
“好的。”我点了点头。
“记住,不要表现得比他更懂,让他有指点江山的快感。但也不能显得太无知,让他觉得你只是个花瓶。”
“明白。”
这就是我的工作。精准地分析客户需求,完美地执行人设,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端着一杯冰冷的香槟,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
我与人谈笑风生,从金融聊到哲学,从艺术聊到政治,每一个话题都点到即止,每一个笑容都恰到好处。
我能感受到那些投向我的目光,有女人的惊艳与迷恋,也有男人的嫉妒与审视。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在扮演一个名为“柳如烟的男人”的角色。
“柳总的眼光还是那么毒辣,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以前没见过,气质真绝了。”
“听说是姓李,刚从海外回来的青年才俊。你看他那副样子,简直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跟柳总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唉,我们这种凡人是没指望了。能被柳如烟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我顺利地完成了所有任务,在柳如烟那满意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目光中结束了今晚的扮演。
“做得很好。”回程的车里,她递给我一张黑色的卡,“这是这个月的报酬,尾款已经打进去了。”
“谢谢柳总。”我平静地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