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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督主说了,今晚不过来了。”
喜婆满脸堆笑,眼里的轻蔑却藏不住。
我挥手让她退下,一个人坐在铺满花生桂圆的喜床上。
红烛噼啪作响,映得我满身嫁衣红得像血。
三天前,我还是尚书府千金沈晚晴,京城第一才女。
三天后,我成了东厂督主凤诀的对食夫人。
一个太监的老婆。
全京城的笑话。
我爹,当朝尚身,为了攀附权势,亲手把我送进了这个火坑。
凤诀,皇帝身边最利的刀,也是最疯的狗。传闻他貌若好女,心如蛇蝎,一手组建的东厂让满朝文武闻风丧胆。
而我沈家,就是他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
我爹把我送给他,是想用美人计求一条生路。
可笑。
我慢慢取下头上的凤冠,沉得像一座山。
刚要松口气,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高大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周身都散发着森然的寒气。
“都滚出去。”
他的声音很低,像冰碴子刮过耳膜。
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吓得屁滚尿流,瞬间跑了个干净。
他反手关上门,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冷冷地看着他。
这就是凤诀。
传闻不假,他确实生了一张能让女人嫉妒的脸。眉眼精致,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带着一股天生的凉薄。
只是,他比传闻中更高,也更……有压迫感。
完全不像个阉人。
“沈晚晴?”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督主大驾光光,有何贵干?”我昂着头,不让自己露怯。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洞房花烛夜,你说我来干什么?”
我的心一沉。
他想羞辱我。
“督主说笑了,你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交易。”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交易?”他俯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爹把你卖了个好价钱,现在,你是我的东西。”
他靠得很近,一股清冽的冷香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子。
我不适地皱眉。
他的手指冰凉,划过我的脸颊,眼神幽暗,“听说你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没说话,只是戒备地盯着他。
“可惜了,”他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恶意,“跟了我,你这辈子都生不出一儿半女,沈家的算盘,落空了。”
果然。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一点点碾碎我的尊严。
我反而笑了,“督主多虑了,能嫁给督主,是晚晴的福气。至于孩子,督主不能生,我自然也生不了,正好省去了许多麻烦。”
凤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我以为他会杀了我。
但他只是松开了我,直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噌”地一声插在了我们面前的桌子上。
刀身还在嗡嗡作响。
“记住你的本分。”他冷冷丢下这句话,“在这个府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安分守己,你还能活命。”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