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枕边人的刀
玻璃杯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碎片溅到叶清妍脚边。
她扶着餐桌的手指微微发颤,看着面前男人阴沉的脸色,喉咙像是被冰碴子堵住了:"景珩,你刚才说......要推迟婚礼?"
陆景珩扯松领带,昂贵的袖扣擦过她手背:"最近并购案忙得焦头烂额,你不是最体贴我的吗?"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扑在她脸上,混着白雨柔送的那瓶雪松香水味。
"可是请柬都发出去了。"叶清妍抓住他西装下摆,腕骨凸起的位置还留着为他学烘焙时烫伤的疤痕,"爸妈上个月就开始布置老宅......"
"够了!"陆景珩突然掐住她下巴,指尖陷进她苍白的皮肤,"叶清妍,你现在跟那些逼婚的庸俗女人有什么区别?"
她瞳孔猛地收缩,仿佛又看见三年前暴雨夜跪在叶家祠堂外的青年。那时他攥着她冻僵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说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被她捡回家。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她转身时撞翻了调料架,海盐罐滚到料理台边缘。
身后传来金属打火机的脆响,陆景珩的声音像是浸在冰酒里:"明天陪我去试新车,雨柔说那款限量超跑座椅对腰椎好。"
叶清妍盯着燃气灶跳动的蓝色火苗,突然想起白雨柔上周发来的消息——「姐姐,景珩哥说副驾驶的位置永远属于我哦~」
......
白雨柔把香槟杯抵在唇边,透过起泡酒细密的气泡望着驾驶座上的男人。黑色阿斯顿马丁如幽灵般切开雨幕,车载音响流淌着肖邦的《雨滴》。
"刹车片真的没问题?"她指甲刮过真皮座椅,在《G小调第一叙事曲》的旋律里轻笑,"我听说叶家祖宅的地契,还在她名下?"
陆景珩的侧脸在仪表盘冷光里明灭不定,后视镜映出后座昏睡的叶清妍。她睫毛上还沾着泪,怀里紧紧搂着要带给陆父的野山参礼盒。
"过了今晚,所有碍眼的东西都会消失。"他指尖敲在方向盘十二点钟方向,那里嵌着白雨柔送他的蓝宝石袖扣,"就像三年前那场仓库大火。"
叶清妍突然在颠簸中惊醒,车前灯照亮山道护栏的瞬间,她看见陆景珩的手腕向右侧猛打。巨大的离心力将她甩向车门,怀里的参盒砸碎玻璃窗飞了出去。
"景珩!"她伸手去拽他手臂,却摸到金属表盘下方黏腻的触感。借着仪表盘闪烁的警报红光,她看清他腕间缠着半融化的胶带——那原本该牢牢固定在方向盘上的手。
轮胎摩擦山石的尖啸声中,她听到白雨柔的笑声像毒蛇钻进耳膜:"永别了,表姐。"
......
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时,叶清妍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成为植物人已经是奇迹。"苍老的男声带着怜悯,"陆先生每天陪护八小时,真是难得。"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响起打火机开合的金属脆响。叶清妍记得这个声音,每次陆景珩酝酿谎言时,都会无意识摩挲那支都彭打火机。
"要不是为了叶家的融资渠道,谁愿意伺候活死人。"白雨柔的细高跟敲击瓷砖,"你确定遗嘱生效了?"
有手掌按在她毫无知觉的小腹,陆景珩的低语像毒蛇信子滑过后颈:"等媒体拍够深情人设的照片,就让陈伯在她营养液里加点东西。"
叶清妍感觉灵魂在剧烈震颤,却连睫毛都无法颤动。记忆如锋利的玻璃渣在脑内翻搅——父亲葬礼那天,陆景珩也是用这样温柔的动作替她擦泪,转眼却把叶氏集团的公章锁进白雨柔的保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