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绞索套颈时,他笑了

1941年冬,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

审讯室的铁门被推开时,林默的手铐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昏黄的钨丝灯悬在头顶,灯光劈头盖脸砸下来,他却微微抬了抬下巴——不是反抗,是怕额前的碎发挡住眼睛,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林先生,”坐在主位的男人指尖敲着桌面,搪瓷杯里的茶渍圈出暗黄的印子,“第三遍问了,你在法租界给‘那边’递的最后一份情报,内容是什么?”

男人是76号行动处副主任李默群,袖口沾着半片没抖干净的雪花,眼神像冰锥子,扎在林默被鞭子抽烂的胳膊上。

林默笑了。

不是惨笑,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嘴角弯起的弧度让旁边记录的特务攥紧了笔。他咳了两声,血沫沾在嘴角,却慢悠悠开口:“李主任,您该问的不是情报——是昨天晚上,您府上的翡翠鼻烟壶,怎么会出现在霞飞路的黑市上。”

李默群的指尖猛地停住。

审讯室瞬间静得能听见灯泡的滋滋声。林默看着他骤然变冷的脸,心里的算盘拨得飞快:三天前被抓时,他故意把藏着密码本的怀表“遗落”在76号门口,引李默群的手下贪功去搜,自己则趁乱摸走了对方腰间挂着的鼻烟壶——那壶底刻着李默群私通汪伪高层的暗号,是他攥在手里的第一根救命稻草。

但他没说透。只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我猜,主任现在更想知道,那鼻烟壶里的纸条,我有没有给‘重庆方面’看过。”

“你他妈敢——”李默群猛地拍桌,茶碗晃出的水溅在卷宗上,晕开“共党嫌疑”四个字。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再次撞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闯进来,附在李默群耳边说了句什么。林默眼角的余光瞥见男人领口别着的银质鸢尾花徽章——那是日军特高课的标志。

李默群的脸色从铁青变成惨白。他挥挥手让特务解开林默的手铐,语气骤然缓和:“林先生,误会,都是误会。”

林默揉着手腕上的红痕,没说话。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开场——他不仅要从76号活着出去,还要顶着“共党嫌犯”的名头,钻进这摊更黑的浑水里。

第二章:特高课的“橄榄枝”

牢房的铁窗漏进一缕冷光,落在林默摊开的手掌上。

掌心是半片被揉皱的烟纸,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明晚八点,百乐门,有人接你。”字是李默群的副官偷偷塞进来的,墨色晕染,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手在抖。

林默把烟纸凑到鼻尖闻了闻——有淡淡的樱花香,是日军特高课常用的香薰味道。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脑子里过着自己的身份:表面是法租界的洋行职员,实际是中共地下党“夜莺”小组的联络员,而三天前被抓时,他故意让76号搜到了几张指向重庆军统的电报底稿——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第二身份”。

现在看来,日军特高课是把他当成了“军统潜伏者”,想拉他入伙。

“哐当”一声,牢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个穿和服的女人,头发盘成圆髻,发簪上嵌着颗小小的珍珠。她蹲在林默面前,用生硬的中文说:“林君,我是特高课的宫本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