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很好。所有人都用眼角的余光瞥我一下,然后迅速移开,脸上带着那种“她怎么也来了”的嫌弃。
这就对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就是来当背景板的,越不起眼越好。
王员外家的园子,确实是下了血本。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步一景,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太满了,太刻意了。假山堆得比真的还真,花种得比绣的还密,处处都透着一股“快看我多有钱”的急切。
王员外本人,更是这股急切的化身。他穿着一身亮紫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个硕大的玉佩,走路带风,笑声震天。他拉着每一个到场的宾客,唾沫横飞地介绍他从哪弄来了一块太湖石,从哪移栽了一棵百年松。
我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低着头,假装在研究面前这碟桂花糕的做法。
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奉承声。
“王员外真是大手笔啊!”
“此园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员外不仅富甲一方,这品味也是一等一的!”
王员外被捧得满面红光,肚子都挺得更高了些。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大得能让湖里的锦鲤都翻白眼:“各位谬赞,谬赞了!今日请各位雅士前来,除了赏景品茗,更有一件宝贝,要请各位共赏!”
我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原书里,就是这件“宝贝”,让王员外在京城名声大噪,也让好几个附庸风雅的倒霉蛋赔得倾家荡产。
我抬起眼皮,看着那个被两个家丁抬上来的、用红绸覆盖着的画匣。我知道里面是什么,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只是个炮灰,一个连名字在正文里都只出现过三次的背景板。
我的任务,就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看完这场猴戏,然后回家继续琢FEI物人生。
2
王员外站在画匣前,脸上的表情,混合着得意、神秘,还有一种即将便秘的庄重感。他伸出胖乎乎的手,在红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摸他刚过门的小妾。
“诸位,”他拖长了音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今日这件宝贝,乃是前朝画圣吴道子……失传已久的真迹,《春山雅士图》!”
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吴道子!画圣!
这两个字砸下来,分量堪比一座金山。别说是真迹,就算是一片沾了吴道子墨迹的废纸,都够普通人家吃一辈子了。
我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还吴道子?你怎么不说这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用的斧子呢?
我爷爷书房里,挂着一幅他临摹的吴道子残卷。老头子研究了一辈子,得出的结论是,吴道子的画,技法神乎其神,尤其是线条,飘逸灵动,后世称为“吴带当风”。但他的真迹,经历战乱,早就毁得差不多了,流传下来的,十有八九都是后人仿的。
王大富能搞到真迹?除非吴道子昨晚托梦给他,亲自画了一幅。
但他这牛吹出去了,就得有人接着。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陈夫子。
陈松年,人称陈夫子,京城有名的“雅士”。据说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尤其擅长书画鉴赏。实际上,他就是个高级知识骗子。眼力不怎么样,但记忆力好,会背书。把历代书画典籍里的描述背得滚瓜烂熟,然后对着任何一幅画都能引经据典地说上半天。真假他看不出,但他能把假的说成比真的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