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马警官应着,目光却没移开,「也就是说,李娟跑来叫您那会儿,李耀宗可能还没断气。」
院子里静了一瞬。隔壁传来电视机模糊的声响,像是在放咿咿呀呀的唱戏节目。
我缓缓直起腰,看着他:「马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到的时候,探了脉,看了瞳仁,确是救不回来了。行医几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难不成……你以为我老眼昏花,连人死没死都断不准了?」
「您别多心。」马警官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一点晚辈对长辈的歉意,「不是怀疑您。只是这时间一对不上,很多事就得重新琢磨。比如……陈小军。」
「小军那孩子?」
「嗯。按新时间算,他说自己在宿舍整理工具那会儿,倒是有可能绕去李家后院。」他像是随口一提,「秦伯,您那会儿赶到李家,除了李家人,还看见别的什么人没有?或者听见什么动静?」
我蹙眉,作势仔细回想,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根苍术。「当时心里急,光顾着看耀宗了……倒是好像……」我停顿了一下,摇摇头,「记不真了,兴许是眼花了。」
「您想到什么?」马警官追问。
「好像……瞥见个人影在后院那棵老槐树边上闪了一下,看身形……有点像小军。」我说得迟疑,带着几分不确定,「唉,雨雾天,眼睛花了,做不得准。」
马警官点点头,没再追问这个,反而换了个话头:「李耀宗的书房里,找到几本医书,上面还有些笔记。秦伯,您对针灸在行吗?」
药铺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猫碰倒了什么东西。我的心也跟着那声响动微微一缩。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略知皮毛。镇上人头疼脑热,扎两针缓解一下是有的。」我答道,转身走向药柜,手指拂过一排排标注着药名的黄铜拉手,「马警官怎么问起这个?」
「随便问问。只是好奇,人体那么多穴位,哪些能治病,哪些……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命,这里头的学问,恐怕深得很。」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针一样,稳稳扎进满屋苦涩的药香里。
我没接话,拉开一个抽屉,抓了一把甘草片。甘甜的气味稍稍冲淡了空气中的紧绷。
「赵凤芝烧掉的那张纸,」马警官像是忽然想起,「查清了。是张购买农药的凭证。」
我动作一顿。
「她说是买来药院子里老鼠的。」他继续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剂量够药死一窝牲口了。」
「她……她也是苦。」我叹了口气,「耀宗走了,她往后日子更难。」
马警官不置可否,又在院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天色重新变得阴沉,似乎另一场雨正在酝酿。
「秦伯,」他临走前忽然说,「您这药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