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员的铡刀，终于还是落到了我的头上。
人力总监那张涂满精致妆容的脸，此刻在我眼里，像一张冰冷的面具，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资本特有的、不容置喙的残忍：“林默，考虑到公司成本优化，你的岗位被取消了，去财务部结一下工资吧。”
周围的同事，齐刷刷地低下头，假装敲着键盘，但那一双双竖起的耳朵，却像最精密的雷达，贪婪地捕捉着我这场公开处刑的每一个细节。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默默开始收拾我那点可怜的私人物品。一个印着公司logo的马克杯，一盆快要干死的绿萝，还有一本翻烂了的《代码大全》。三年了，我像一头被蒙上眼睛的驴，勤勤恳懇，任劳任怨，换来的，就是一句轻飘飘的“成本优化”。
东西不多，一个纸箱就装完了。我抱着箱子，走过老板王海涛的独立办公室。他正隔着玻璃，面带微笑地看着我，那眼神，像在看一只被成功清理出屋子的蟑螂。
我停下脚步，与他对视。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想看我最后会说点什么，是卑微地乞求，还是愤怒地诅咒？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头顶那盏巨大的、华丽的水晶吊灯，然后回头，对着他那张油腻的笑脸，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到诡异的语气，开口道：
“王总，您头顶的吊灯，十秒后会掉下来。”
我说完，没再看他，抱着箱子，继续走向门口。
身后，是王海涛夸张的、轻蔑的笑声：“林默，你脑子坏掉了吧？威胁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没理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倒数。
十。
九。
……
三。
二。
一。
“哐当——！！！”
一声巨响，伴随着水晶碎裂的清脆悲鸣和王海涛杀猪般的惊叫，在我身后轰然炸响。整个世界，从那一刻起，彻底颠覆。
2
我没能走出公司大门。
或者说，我是被一群脸色煞白的高管，用一种近乎绑架的姿态，从门口“请”回来的。王海涛坐在他那张幸免于难的巨大办公桌后，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正用一种看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那盏几十万的水晶吊灯，此刻变成了一地狼藉的玻璃渣子，静静地躺在他刚刚坐过的真皮老板椅上。只要晚一秒，他的脑浆就会和这些碎水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再也没有了半小时前的嚣张。
我该怎么说？
我说就在我回头看他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突然像电影快放一样，闪过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画面——吊灯的钢索老化断裂，灯座轰然坠落，砸得他头破血流。那个画面，真实到我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
我说出来，他们会信吗？他们只会把我当成一个策划了这场事故来报复的疯子。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而我的沉默，在他们眼里，成了最高深莫测的证明。一个小时后，公司召开了紧急董事会。两个小时后，我被叫进了会议室。人力总监，那个宣布我死刑的女人，亲自为我端来一杯热茶，手抖得差点把水洒出来。
“林默……不，林大师，”王海涛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董事会一致决定，撤销对你的辞退处理。并且，我们决定新设立一个岗位，专门由你来担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