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得比我晚些，每次坐下后，会悄悄把一袋饼干或一颗水果放在我桌角，小声说“这个挺好吃的”；我知道她复习久了会犯困，就提前在网上搜好轻松的笑话，等她揉眼睛的时候，就低声讲给她听，其实那些笑话我练了好几遍，就怕自己讲得不好，逗不笑她。
她渐渐会跟我聊起中文系的课，聊她喜欢的作家，我也会跟她说说工地上的趣事，说说我对未来的规划——等毕业挣了钱，就先给老家的父母盖个结实的房子。
她听的时候很认真，眼睛亮晶晶的，从不会追问我的家境，也从不会流露出半点轻视，只会说“苏宁，你真厉害，这么努力”。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问我：“周末我家有个小派对，你要不要来？就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聚聚。”
我当时有点犹豫，知道我们的家境差距，怕去了会显得格格不入，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那天我特意穿上了唯一一件没洗变形的T恤和牛仔裤，站在她家金碧辉煌的别墅前，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像个误入童话世界的丑小鸭。
李菀的妈妈很和蔼，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还特意给我端了点心；她爸爸，那个我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李氏集团董事长，也没有摆架子，只是在得知我是学土木工程的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努力，踏实最重要。”
晚饭过后，我在别墅的花园里找到了李菀。她抱着膝盖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望着天上的星星，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想什么？”我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坐下。
“我在想，”她转过头，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等我们毕业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你会不会去别的城市做工程，我会不会留在北城当老师？”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诚实地回答，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抬头望着她的眼睛，“但我知道，我想和你一起看很多很多次星星，不管以后在哪里。”
她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很暖：“苏宁，你真傻。”
那个夏天的风，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吹进了我心里，一待就是许多年。
第三章
后来，我们的感情在图书馆的安静时光里慢慢升温，却也渐渐被现实的阴影笼罩。
李菀开始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偶尔提起“爸妈问起我们以后”，语气里藏着藏不住的慌张。
有好几次，我们约好周末去公园散步，她却临时说“家里有事要陪妈妈逛街”，挂电话前那声轻轻的叹息，像细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直到一个周末下午，她父亲的助理联系我，说李董想和我“聊聊”，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装修奢华的西餐厅，那是我平时连路过都不敢多望的地方。
我特意去商场买了套最便宜的西装，熨烫平整后穿在身上，却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走进餐厅时，李菀的父亲已经坐在靠窗的主位，黑色西装衬得他气场强大，目光扫过来时，带着商人特有的审视。
他对面的座位空着，像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审判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