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暮春的风总带着几分缠绵,吹得谢府后园的竹帘轻轻晃荡,也吹得廊下那坛新启封的蜜酒,甜香漫了满院。
这酒是云娘的手艺,琥珀色的酒液里,藏着江南的百花魂,更埋着十年前那场浸了血的旧怨。
当锦衣玉带的国舅爷谢景行再次端起这杯酒时,他以为是旧梦重温,却不知自己饮下的,是云娘用血泪熬煮的复仇苦酿。
从被逐的弃妇到重回谢府的蜜酿师,从暗处筹谋到明面对决,这坛蜜酒,终将把谢府的繁华与罪恶,一并烧进灰烬里。
序章:旧怨重提,蜜酒为引
谢府后园的僻静小院,竹帘挂在廊下,风一吹就晃。
我垂手站在帘边,看娘亲云娘执起素胎白瓷酒壶。琥珀色的酒液滑进杯子,稠得挂了壁,甜香裹着风飘过来,不腻,却勾人。
“这蜜酒,还是当年的味道。”
对面的谢景行开口了。他穿锦袍,束玉带,年近四十仍显风流,只是眼角的纹路里,藏着权欲磨出的精明。他盯着娘亲的手,目光比酒还稠。
娘亲微微欠身,声音轻得像柳丝拂水:“国舅爷谬赞,不过是粗浅手艺。”
“粗浅?”谢景行摇头,指尖摩挲着杯沿,“有些滋味,尝过就忘不掉。”
我在心里冷笑。忘不掉?十年前苏侧夫人诬陷娘亲与人私通,他一句话没说,就把身怀六甲的娘亲赶出门。爹爹急怒攻心,又遭苏侧夫人下毒,不到半月就咽了气。那些年,我们母女在破庙里啃冷窝头,在寒风里缝补度日,他可曾“忘不掉”?
娘亲垂着眼,长睫掩住眼底的冰:“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这话像勾子,勾得谢景行更热络:“当年是府里对不住你。如今你回来,安心住下,有我在,没人敢欺你。”
娘亲抬眼时,眸子里汪着水光,像有说不尽的委屈:“多谢爷庇护,妾身只有酿蜜的手艺,愿为爷尽绵力。”
她又斟酒,我盯着她的手——指尖在壶柄的暗纹上轻轻按了一下。那是她的记号,这壶酒里,掺了让人心神松弛的秘药。
谢景行没察觉,仰头饮尽,砸了砸嘴:“好酒!日后府里的蜜酒,就全靠你了。”
娘亲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冷:“妾身定当尽力。”
风又吹过竹帘,我默念:序幕开了,这坛用仇恨酿的酒,该让他慢慢尝了。
第一章:初入谢府,暗布眼线
回谢府的头三日,娘亲只在小院酿蜜。
下人们起初怠慢,送的米是陈的,柴是湿的。娘亲不说什么,只让我把米筛一遍,把柴劈细了晒。
第四日清晨,谢景行派来个婆子,说要“照料”我们的起居。那婆子三角眼,嘴角往下撇,进门就叉着腰打量:“云娘子,爷吩咐了,往后你院里的事,我来管。”
娘亲正在搅蜜浆,木勺转得稳:“有劳王婆子。只是妾身酿蜜有讲究,旁人碰不得器具,还望婆子通融。”
王婆子脸色一沉:“怎么?信不过我?”
“不敢,”娘亲舀了一勺蜜浆,递到她面前,“这蜜要熬到拉丝不断,差一分都不成。婆子若碰了,味道变了,爷问起来,妾身不好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