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星没心思管旁人的目光,出了写字楼就直奔城西的苏家老宅。那房子是曾祖母苏清沅出嫁前住的,民国时期的砖木结构,青瓦白墙,门口挂着的 “苏府” 木牌早已褪色,边角被风雨啃得斑驳。自从祖父去世后,老宅就一直空着,只偶尔请人来打扫,如今想来,这里或许藏着曾祖母从未说出口的秘密。

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的石榴树枯了半边,只剩下几根枯枝指向天空,树下的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去年秋天的落叶还堆在墙角,被雨水泡成了深褐色。晚星踩着落叶往里走,木质走廊发出 “吱呀” 的轻响,像有人在耳边低声应和。

“曾祖母,我来了。” 她轻声说,胸口的双鱼玉佩突然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老宅的阁楼在二楼最里面,门是老式的插销锁,晚星记得祖父生前说过,钥匙藏在走廊尽头的雕花窗台下。她蹲下身,指尖在积灰的窗台缝里摸索,果然摸到一个冰凉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小小的 “苏” 字,是苏家的家徽。

打开阁楼门的瞬间,一股更浓的霉味涌出来,夹杂着旧布料的气息。阁楼里没开灯,阳光透过老虎窗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灰尘。角落里堆着几个樟木箱,箱盖半开,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旗袍,都是苏清沅当年的衣物,绸缎面料早已失去光泽,却仍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晚星的目光落在最里面的一个黑檀木箱上,那箱子比其他的更沉,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梅花图案 —— 和她手里那支玉簪的簪头花纹一模一样。她走过去,试着将玉簪的断口对准锁孔,竟奇迹般地契合了。轻轻一转,“咔嗒” 一声,锁开了。

箱子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线装日记,日记旁,躺着半支断裂的玉簪 —— 与她手里的那支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支,簪尾刻着 “清沅” 两个小字,正是苏清沅的名字。

晚星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日记,封面上写着 “民国三十七年”,正是 1948 年,也就是曾祖母去世的那一年。翻开第一页,是苏清沅娟秀的字迹,记录着日常琐事:“今日母亲送我一支梅花玉簪,说待我出嫁时,便用它绾发。”“管家赵福送来新采的龙井,说父亲在外地生意顺利,下月便归。”

前半本日记满是少女的温柔与期待,可翻到七月,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字里行间的焦虑几乎要透纸而出:“赵福最近很奇怪,总打听家里的账本,还和远房表哥走得很近。”“今日发现书房的股权转让书少了一页,父亲还没回,我该怎么办?”“赵福说父亲在外地出了意外,可我打电话去商号,却说父亲三天前就离开了…… 他在骗我!”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八月十六,字迹歪歪扭扭,墨水混着淡褐色的痕迹,像是血迹:“他们来了,赵福和表哥,他们要我签字…… 玉簪断了,我把它藏在……” 后面的字被涂抹得看不清,只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晚星的手指抚过那些划痕,眼眶突然发热。就在这时,胸口的玉佩猛地发烫,手里的日记突然自行翻页,翻到最后空白的一页,竟慢慢浮现出一行淡青色的字:“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