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用她那粗糙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丫头，你叫什么？”
“柳七娘。”
“这名字，太软了。”她眯起眼睛，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从今天起，你没有名字。你只有一个代号——绾绾。”
绾绾。
青丝绾君心。
她想让我，用这副身子，这支舞，去绾住那些达官显贵的眼睛，为她，赚来泼天的富贵。
我成了飞仙阁的人。
代价是，在一张卖身契上，按下了我的手印。
奴籍，或者死。
我选了前者。
4
飞仙阁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苦。
秦三娘看中了我的“野性”，也决心要将这块璞玉，雕琢成她想要的模样。
她对我，进行了最严苛的训练。
每天天不亮，我就要起床练功。压腿，下腰，翻滚，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极致。骨头被拉开的疼痛，像是要把人撕裂。
身上常常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晚上，别的女孩都休息了，我还要被秦三娘叫到她的房间，点着一盏油灯，学习乐理，辨认舞谱。
她把她毕生所学，都像填鸭一样，硬生生塞进我的脑子里。
“绾绾，记住！”她用戒尺，狠狠地敲着我的手背，眼神凌厉，“你的舞，是你的武器，也是你的催命符。它能让你一步登天，也能让你粉身碎骨。你要学会的，不是如何取悦男人，而是如何……掌控他们。”
“你要让他们，看着你的舞，就忘了自己是谁。你要让他们，为了能再看你跳一支舞，愿意倾家荡产，愿意为你……杀人。”
我咬着牙，忍着手背上的剧痛，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了心里。
我没有朋友。
舞班里的其他女孩，都嫉妒我，排挤我。她们会在我的练功鞋里放钉子，会在我的饭菜里吐口水。
我不在乎。
我像一株沉默的植物，贪婪地吸收着所有能让我变强的养分。
半年后。
秦三娘终于让我第一次登台。
那是一个富商的寿宴。台下，坐满了脑满肠肥的男人。他们看着台上那些年轻貌美的舞女，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轮到我了。
我穿着一身最简单的白衣，赤着脚，走上了舞台。
没有音乐。
秦三娘说，我的舞，不需要任何配乐。
我开始跳。
我跳的，依旧是半年前，那支为我换来活命机会的“野兽之舞”。
但这一次，它不再是单纯的挣扎与宣泄。
秦三娘教我的那些技巧，那些控制呼吸与肌肉的方法，让我每一个看似疯狂的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韵律。
我的身体，时而像一条在水中游弋的蛇，柔软诡异。时而像一头在草原上奔跑的猎豹，充满了爆发力。
台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那些男人脸上的淫邪笑容，慢慢凝固，变成了震惊，变成了不可思议。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舞。
它不柔美，不妩媚，甚至带着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攻击性。
但它，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一舞终了。
我站在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台下，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是雷鸣般的叫好声！
“赏！重重有赏！”那个脑满肠肥的寿星，激动地站了起来，将一大锭银子，扔上了舞台。
